“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知书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满脸惊慌。
张小花彼时正在记账,她的手一抖,一团浓墨滴在了账本上,她仓皇抬头:“你说什么,什么叫小公子不见了?”
知书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奴婢陪小公子去买糖葫芦,街角那儿有一堆人围着看杂耍……小公子被热闹吸引了,他人小,一下子就钻到前面去了,等奴婢和护卫们挤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小公子……”
张小花站起身,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一般,她撑住桌子,只有这样才能站稳。
“夫人!”红柚连忙上来扶住她。
“找不到,人怎么会找不到呢?”张小花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快!叫府里的家丁护卫们都去找,我也去……”
陵儿,你可别千万吓唬娘啊!
可现实中的情况根本不容乐观,屠府的人全府出动,在屠陵失踪的地方到处询问翻找,却没有他的半点踪迹,屠陵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火光将这一片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张小花靠在红柚身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
“小花!”屠苏大步从远处走来,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唯有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
“屠苏,你找到陵儿没有?”张小花满怀希望地望着屠苏。
屠苏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摇了摇头。
张小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她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同意让他单独出来买糖葫芦,我应该陪着他的,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小花。”屠苏见张小花的脸上一片惨白,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冷得和冰一样。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这样下去,只怕孩子没找到,她先撑不住了。
“小花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有我在,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陵儿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张小花如同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屠苏的手:“屠苏,陵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承担不起失去屠陵的后果。
“对,你要相信我。”屠苏坚定道,“外面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先回去,听话,妍儿那还需要你照顾,别让我担心好不好?红柚,带夫人回府。”
张小花被红柚强制带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渐渐驶远,屠苏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眼中酝酿着风暴,暗色汹涌。
“石头,给我找,今晚就算将这一片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小公子给找到!”
“是!”
张小花靠在马车上,默默流泪。
“夫人,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红柚一脸焦急地望着她,“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慌乱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越到这种时候,她越需要冷静下来。
张小花闭了闭眼,捏紧了衣衫。
陵儿不可能是自己走丢的,他现在虽比以前要活泼了点,但绝不会一个人脱离大人的视线太久,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陵儿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另一种,陵儿是被仇家给抓走了。
无论哪种可能,她都不能承受。
听说古代人贩子有一种手法叫采生折割,就是把拐来的孩子故意弄残去街上乞讨来获取大量钱财。
若说是仇家,她开门做生意至今,因为利益树敌不少,谁知道那人为了报复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想着不久前还仰着脸冲她笑的屠陵,张小花心痛如绞。
如果屠陵有什么事,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了小草的声音:“是夫人回来了吗?刚才厨房的老妈子在后门的地上发现了一封信,感觉有点不对劲,让奴婢交给夫人。”
信?
张小花猛然睁开眼,掀起帘子从小草手里夺过信。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简单写着几个字:欲救你儿,备好十万两银票,明日午时放在城南观音庙中,不许通知官府,否则你儿将性命不保。
张小花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红柚道:“赶紧去找屠苏,有陵儿的消息了。”
屠苏很快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齐勋和顾忠。
顾忠面色沉沉:“陵儿是我的爱徒,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就应该早点通知我。”
齐勋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见张小花面容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小花将手里的信递给他们。
三个男人看完后,皆沉思了一会儿。
“在绑匪还没有拿到银票之前,陵儿应该还是安全的,但是,谁也没办法保证他们拿到钱后不会杀人灭口。”齐勋道。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绑匪有几个人,如果明日贸然去抓那个拿赎金的人,被他的同伙知晓的话,陵儿也会很危险。”屠苏也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绑匪拿到赎金之前找到陵儿。”张小花语气沉郁,“只是到现在,我们连绑匪的半点信息都没有。”
“小花,你们别担心。”顾忠冷静道,“我已经吩咐了手下的所有人,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陵儿。”
一晚上过去,还是一无所获,倒是顾忠那边抓了好几个拐卖孩童的人贩子。
张小花一晚没睡,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妍儿懵懂无知,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不见了,如今正露着粉色的牙床冲着张小花无声地笑着。
张小花看着却想哭。
“夫人。”红柚走了进来,“老夫人又来了。”
红柚说的老夫人正是崔氏。
“我没空见她。”张小花冷冷道。
“奴婢也这么说,只是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肯走。”红柚叹了口气,她能拦着崔氏,却没法赶她走。
“那就让她呆着吧。”张小花现在压根没什么心情搭理崔氏。
可崔氏显然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没一会儿,就看见崔氏一边推搡着红袖,一边扭着水桶粗的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