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偶, 王守仁也在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和朋友去参加一个年轻人之的文。
比起人稍微那么一点私密『性』的宴饮场所,年轻人挑的地方比较便宜且众, 比如某个规模比较的佛寺是他热爱的聚地点。
古代佛寺承载着许多社功能,常年在经济和文化方面发挥着不小的作用, 比如给读书人提供廉租房以及平价聚场所(时候甚至不花钱)。
这种开放『性』的文,时候哪怕你一个认识的人都没也可以蹭过去旁听。
王守仁是被朋友邀请过去的, 对这种适龄考生热衷参加的聚也那么一点兴趣。
他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社交圈除却自己在长安街交到的那小伙伴,别的三教九流的人他也兴趣去聊上两句。
不过前提是那能引起他的兴趣。
今天的文叫王守仁觉得无趣,感觉听这自命不凡的小年轻分享自己狗屁不通的文章, 还不如去找个和尚讨论讨论佛偈。
和尚想要忽悠住香客, 怎么着都得动动脑,可比这伙的夸夸其谈思多!
朋友见王守仁兴致索然, 不由转头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我先走?”
他这话本来说得小声,可还是被旁边的人听见。
对方本不太喜欢王守仁这个一来受博士看重的伙,听他俩说要走, 不由拔高声调说道:“这要走?看来你是瞧不上我的诗文,不如王兄你来说说最近都写什么佳作?”
这所人都看向王守仁。
王守仁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头上,他和朋友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找茬的伙以后不能往来。
要论搞事情,年少轻狂的王守仁没怕过谁。他笑一声, 笑容里他爹王状元的风采:“我是没写什么, 倒是我弟弟昨儿写篇文章,你感兴趣的话我写给你看看。”
朋友讶道:“你三个弟弟,最的也不过四五岁吧?”
王守仁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太太小都不好,我挑个中的, 挑我三岁弟弟的文章吧。怎么样?你要看的话我给你写出来!”
那找茬的人哪里信王守仁的鬼话,立刻道:“行,你写,我倒要看看你三岁的弟弟能写出什么名堂来。”
其他人都觉得这伙不太讨喜,不过又好奇王守仁那三岁的弟弟到底写什么文章,于是人把自己的笔墨纸砚借给王守仁。
王守仁记『性』好,哪怕一天过去,自己抄过一遍的内容还是烂熟于心。他接过笔在砚台上随试两,抬手把文哥儿那篇文章一气写出来。
左右只是他年轻人之的聚,这伙也没机去他爹和谢那边告密,王守仁出卖起弟弟来压根不带半点心虚的。
打这一圈人,用他弟弟足够!
算文章不足以碾压全场,年龄也足够让他没脸来分个胜负!
稳立不败之地!
谁是上最聪明的人?是他王守仁没错!
王守仁一气呵成地把文章写出来,内容如何先不说,那一手好字足以让不少人羞惭不已。
还没等其他人拿起文章传阅,听后头位中年文士夸赞道:“字进益。”
王守仁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是亲爹的前辈兼同僚吴宽,连忙收起促狭的心思恭恭敬敬地好:“吴士。”
座中不少年轻人不认得吴宽,王守仁便给他介绍一,吴宽可是状元及第的人物,于书法一道特别天赋。
王守仁回京后他爹京师哪善书法的人可以去请教一二。
当时王华给他介绍吴宽,吴宽不仅科举考得好,闲暇时还潜心琢磨书画。
吴宽在时听说同乡个叫沈周的画画特别厉害,特过去寻访沈周,两人从此往来不断。
吴宽特别爱在沈周的画上题字,等他官做得高,不少同乡想和他攀关系都去向沈周求画送他。直接以一己之力把沈周的画价都给带高!
吴宽书法得,又酷爱藏书,遇到自己格外喜欢的书亲自用红印格本誊抄,笔法颇得苏轼遗风,瞧着端庄凝重,极具韵味。
王守仁拜过吴宽几次,得不少指点,介绍起来自然颇为推崇。
在场的都是还没功名在身的小年轻,哪怕王守仁没详细介绍,只凭一个“状元”和一个“士”已经叫他忍不住偷偷整帽理襟。
吴宽也是瞧见王守仁在提笔写字过来看看,听其他人纷纷好便随勉励几句。他拿起王守仁写的文章从头读一遍,不由奇道:“这不是你的文章吧?”
王守仁上门讨教时带上自己的习作,吴宽既看字也看内容,对王守仁的水平还是所解的。
别看王守仁未及弱冠,写起诗文来俨然已自己的章法,这篇天真可爱的文章一看不是出自他手。
王守仁方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守文写的。文哥儿今年年方三岁,第一次写写成这样,我觉得稀奇便记来。”他又向吴宽恳求,“我答应文哥儿不与父亲说起这事儿,您可得替我保密啊,要不然文哥儿得生我气!”
吴宽虽猜出写这文章的人年纪不,却没料到居然三岁。他略一回想,笑着说道:“想来是你那位小神童吧?”
最近文哥儿可是出好一通名,主要还是李东阳交游广阔,但凡你在朝中那么一两个朋友,都可能知晓李东阳写什么新作。
吴宽旬休时虽更爱在抄书,却也不至于没朋友。何况他与谢迁他这同僚关系也算不错,自然没少听说王这位小神童的事。
王守仁道:“文哥儿是不是小神童我不清楚,反正文章是他写的。”
“光看这文章,神童名副其实。”吴宽笑着把文稿递回去,便把主场还给他年轻人,径自寻寺中的画僧闲谈去。
吴宽一走,其他人都收起轻视之心争相传看起文哥儿的文章来,还对着王守仁这个当哥哥的好生夸赞几轮。
王守仁起初还听得挺乐呵,听着听着又觉得没思,找个由头和友人一同抽身离开。
王守仁走,他抄写出来的那篇文章却还留在文上。
一想到这文章不管是字还是内容都被吴宽这位翰林士夸过,不少人都忍不住多读两遍,沾沾上头的神童气。
谁都不知道的是,一句骂人狠话也在这场文上悄然成型:“你瞅瞅你,写的都是什么玩,还不如王守仁那三岁的弟弟。”
伤害『性』不,侮辱『性』极强。
文哥儿对于这两场小文人聚毫不知情。
他正和他祖父在棋盘上厮杀个不停,一一少的“军”声时不时在棋盘两头响起,一声比一声中气足。
听得岑太太忍不住直摇头。
这爷孙俩,还真是一模一样!
王华却是不在,他受邀去陪外地来的友人在京师游玩,到傍晚从外头回来,这便错过白日里的同好聚。
对于文哥儿偷偷写文章这事儿,他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王华归后瞧见文哥儿得洋洋地在那教育他祖父:“落无悔,落无悔懂不懂!”
他祖父臭着一张脸,不太想搭理他。
王华过去把王爷从棋桌边哄开,自己坐过去对文哥儿说道:“来,换成围棋,我看看你跟你杨先生得怎么样。”
文哥儿:“…………”
可恶,个棋都能上阵父兵!
这可真是打的,来小的!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敢和他爹说的,说肯定要挨揍。
文哥儿在心里嘀嘀咕咕着,还是换上围棋和王华对弈起来。
到底是平民堆里考出来的状元郎,王华水平比王爷高多,三两把文哥儿杀个落花流水。
文哥儿气鼓鼓地表示不,今天的棋时正式结束!
这换王爷得。
孙逆不道又怎么样,他不是还孝顺儿吗?
一人热热闹闹地把晚饭吃各自散去。
翌日天气晴好,天也亮得比较早。
朝臣三三两两地聚拢到宫门前等着去上朝。
按照朝廷规定,只四品以上官员够格入殿议事,五品以的官员在殿外站到朝结束。
比如王华他这还没啥实职在身的翰林官,基本是在外面陪站。
丘濬六十好几,身体还好得,一早健步来到宫门外。不想他刚抵达平时等候宫门开启的位置,便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昨儿李东阳他组的局,与者相对比较年轻,并没太多四品以上的官员。
可四品以上的官员谁没主持过一两次科举或者收过三五个门生?
这后辈知晓京中发生的新鲜事,前去拜前辈时不免调侃几句,拉近拉近关系。
你每次登门都直接求人,压根没点感情基础,谁乐搭理你?
所以这种新鲜又趣的话题,实属拜官场前辈时的绝佳谈资——只要每次都能聊得前辈心情愉快,感情不起来?
这么一天的旬休日,“丘尚书特做饼”这件事已经不胫而走,传遍每一个热爱提携后辈的朝官府邸。
是以今儿一早,伙都忍不住多瞧丘濬两眼。
丘濬一如既往地端着,脸庞十分严肃,背脊十分笔直,仿佛天生这么不近人情。
的人看起来格外冷酷,实际上做好吃的软饼!
甚至还喜欢吃甜的。
这可真是叫人想不到。
不少人忍不住暗暗在心中感慨。
丘濬:“…………”
这人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此时宫门开,丘濬虎着一张脸迈步往里走。
走在他前头的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这个班次代表着他礼部在六部之中排在中。丘濬往前一瞧,他这一班最前头是他对头王恕。
,点不爽。
丘濬正怏怏不乐,听王恕忽地朝他开:“你做的那个饼,真那么好吃吗?”
丘濬:?????
王你说什么饼?
王恕其人,刚正不阿,唯一桩寻常的爱好:他能吃。
野史记载,王恕活到九十多岁,早起依然能一气吃三碗肉,每碗一两斤起步,牛羊猪狗鸡鸭的肉都可以,他一点都不挑食;吃肉吧,还得吃点菜营养均衡,所以他还要吃一碗菜;肉菜也不能干吃不是?所以还要再加两盘面饼,堆得高的那种。
……顺便再配两碗清酒,每碗可以盛两斤。
这食量,简直恐怖如斯!
王恕昨天看完他儿王承裕带回来的文章,心里想的是这么一桩事:丘做的这饼真那么好吃吗?
瞧见丘濬一脸惊疑,王恕顿时沉默来。
糟糕,不小心把话直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