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YG大楼,从没有不透风的墙,下面的少年,引起的动静稍微大了些。
上面的练习室,金智妮陷入了沉思。
姑娘的眼眸深处,残留淡淡思绪,她靠着墙,手里的是冰镇过的气泡水,清透、爽朗。
脑海里的,是那俏皮不羁,让人根本捉摸不透的釜山少年。
“米昂(抱歉),我的选择题答案,只有拒绝的唯一选择,姜时生你不懂,如果我被抓到,就会发生什么事。”
金智妮那磁性中,带点魅惑的声音,萦绕于不大的练习室里。
「噔噔噔——」
以至于那椅子上的高级包包里,缠着耳机线的手机在一直震动,她都不知道。
登察觉到时,已经显示未接电话多达7通。
她深了口呼吸,平复复杂的心绪,修长白皙的手指菜轻轻滑动接听键。
“哟不塞哟,社长nim,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全都知道了。”
“内。”
“你很漂亮,我知道你早晚都会都要交男朋友的,这方面,我完全、完全没有意见…”
“那您为什么…”
“可以谈,只是,我唯一的要求不是现在,这是不负责任,对你,还有你的队员来说,还有!我说过,你绝对不能跟偶像约会,哈吉嘛。”
“内。”
“Youpromise(你保证)?”
“内,promise(保证)。”
金智妮低声应道,眼神黯淡。
她答应过社长nim,不会跟同为Idol的偶像约会。
而电话那头的人,则是身为三大演艺公司“YG”的杨社长,缓缓叹了口气。
他带过的练习生,以及Idol不计其数。
虽然很可笑,但在他的认知中,有那么一部分觉得,这些孩子的“习性”里存有叛逆的基因。
尤其是长期的压抑,随后成功出道,又成为大势,“功成名就”的男孩子们。
那种追求个性,自由,放纵的念头,当不去制约自己,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时,产生的后果,最终将会自食恶果,自我毁灭。
与其说是和女人相处?
还不如说是玩女人…
所以作为YG家族的大家长,更是作为她阿爸的亲故,自然不愿意家族的宝贝和偶像处对象。
「卡滋…」
是易拉罐被挑起环的声音,清脆。
鼻尖缭绕着淡淡酒香,耳畔回响着细微气泡的爆破,琥珀般的酒液,廉价又迷人。
戴上鸭舌帽的少年,懒洋洋的,带点冷漠,酷酷的,就莫名锋芒毕露,刺人。
但再不离身的东西,都有取下来的时候。
戴上米黄色安全帽的阿姆,被微卷刘海遮住的脸蛋,狭长迷人的丹凤眼,时不时眨巴眼睛。
似乎不太习惯,却莫名精致又可爱的很。
他站在顶楼上,迎着风。
“砰。”
在下去前,阿姆将啤酒轻轻举起,和身旁那位长相朴实憨厚的工人大叔撞罐。
“非常感谢,阿加西zzang!”
“阿尼哟,听你说你是无限挑战的作家,来体验wuli工作的,喔莫,真的太年轻了,我的儿子跟你一样大的时候,还在学校。”
“那个我说,你说真的?如果…阿尼,真的要来帮我们打工?我真的很惊讶,而且你说还有那个国民MC,刘在石xi后面还要来?!”
“内,这是我们商社最新探讨的策划。”
“大发!哇——这是做梦吧。”此时单纯开心的大叔,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会看到自己一生难忘的画面。
关于如何让一个大势Idol,答应约会的极端反面例子。
…
“我听说了。”
“社长nim,十分抱歉。”
“我知道你很累,是那种看不见的,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人际关系上的,面对Idol圈子里无数人追赶顶点,以及被追赶时的那种无力感,孩子…”
“给你们自由选择个性的权利,不代表是给予你们绝对的自由,包括任意选择另一半的权利,孩子,你要认清现在自己的身份,你是BlackPink的Jennie,无意义的同情心只会拖累你们的步伐。”
“明白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杨贤硕看着桌面上相框里BlackPink出道的照片,眼神既有欣慰还有深深的骄傲。
“我跟你说过,出道的人,要学会努力上进,开朗,满满的正能量,为什么?其实是希望你也是,你的队员也是,因为你们孩子心里的话从不往外说,只能压抑心里,最后能引导的,只有wuli大人。”
“内。”
“我不希望,未来在你人生留下了痕迹的,对你的过去有过不好影响的,是某个釜山的国民少年。”杨贤硕的言语里,毫不掩饰,有着淡淡的讽刺。
听到别人说姜时生,哪怕是自家社长…
金智妮轻咬嘴唇,内心一颤,向来乖巧听话的她,竟产生了一种想要反驳社长nim的念头。
哒,哒哒…
有节奏的敲打声,不知是墙上的钟表,走走停停的声音,还是自己听错了。
“内,社长nim,智妮知道…莫呀?”金智妮边听着,边不经意间,扭过头望向窗外,然后下一秒…
她彻底愣住了。
“喔?!”
眼前的窗前…
仿佛只有外面,那明明一望无际,却眼里只有他的天空。
看到他面朝自己,缓缓解开身上的安全绳…
她脚一软,摔倒在地上,又狼狈站起,几乎爬着靠近,努力站起身子,不断拍打玻璃!
“哈吉嘛!哈吉嘛!!”
渺茫,孤廖的练习室里,只剩下迷茫,悲伤,还有姑娘的恐惧,悔恨与难以置信。
最怕的感觉是,她伸出手要握住他的手,却绝望发现,这个坏人,选择的恰好选择根本无法打开的那面窗。
哪怕她疯狂的,绝望的,不断地拍打。
外面的少年依旧不为所动,她这才发现,他根本听不到。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练习室眼前这面无法打开的镜子。
砰——
是手机滑落手心,直直掉落,重重的砸向地板的声响。
谁能真的说到做到,所谓的波澜不惊。
“喂,哟不塞哟?孩子你那边怎么了?听不见吗?喂——”
“嘟嘟嘟…”
“哟不塞哟,为什么挂断了?”
…
“发生了什么?呀!诶以西吧?!!”
在上面的大叔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个说要体验的少年作家。
自顾自咧开嘴,与自己摆手打招呼后,就双手一撑,灵巧而潇洒地撑起,站在栏杆上。
身体悬空,云端之下,遥看高空。
在大叔后知后觉的怒吼中,阿姆敞开双手,跌跌撞撞地在栏杆上一步一步渡着,来到记忆里,练习室的那道窗。
镜子是特别的…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死亡的边缘垂死挣扎,在升降机外,孤独的徘徊,如果松手,跃下。
死神将向少年伸出了手,打开了通往地狱的邀请函,就在身后。
镜子外的阿姆,露出怪异病态的笑容,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抑郁,肆无忌惮的疯狂。
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
她也低估了自己想玩下去的决心。
想及时止损?!
阿尼得(才不要)!游戏既然开始了,结不结束就是由自己说了算咯。
喜欢,就像酿杯烈酒,不经三番五次的提炼啊,就不会这样可口!
无畏惧,无留念。
啪啪啪…
电话不断响起,隐约能感知到不断被拍打的玻璃。
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忍不住抿嘴,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果然,妮子在里面呢。
于是他接起,用轻快肆意的嗓音打声招呼。
“哟不塞哟~~妮子姐姐?”
“抓住…抓住绳子…”
“妮妮姐姐你说的对,我想通了,你说,世上自杀的那些人,是想不开呢?还是想开了呢?”
“别闹,姜时生!我叫你抓住绳子!!”
“你现在愿意和我约会了吗?”
“What?呀…呀西!No!”
“啊~被骂了,知道吗?被努娜你拒绝的感觉,我虽不喜欢,但这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却很喜欢,也对,小富婆说的对,也许我就一神经病,哈!”
“No?那我没办法了。”说完的阿姆点点头,似乎释怀了般,他解开挂在腰部卡扣的安全绳,两只手一左一右,各自拉着牵引的绳子,和通话中的手机。
在金智妮恐惧万分的眼眸中,他缓缓松开一只手——那一端系着“绳,也系着“生”。
“你相信缘分吗?妮子姐姐?”
“你…信,我信。”
“回答的很勉强嘛,我呢…”阿姆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有调侃,“觉得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相信缘分的女人,一种是装作不相信的女人。”
“呀!我说了别松手!!”
“迟不迟晚不晚,能遇上就遇上,遇上了迟了晚了也就这样了,妮子姐姐。”
“哈吉嘛!!“
所有的玩笑里都藏着认真,没听懂大概是最委婉不过的拒绝了。
阿姆收起了笑容,难过和沉郁重新浮上脸面。
心在冷却,下沉,显出疲惫的病态。
于是阿姆缓缓松开一手,绳子猛地一遛。
仅凭这一幕,某种难以忍受的心疼和恐惧,便不讲道理地侵透了姑娘的内心。
她望着窗外的少年,灵魂仿佛失语了,连带着张开嘴巴,却没有声音说出。
看到这一幕的金智妮,终于忍不住死死捂住嘴,嘴里却放声尖叫。
“啊!!姜时生!!”
“我再问一遍…Willyou(你愿意)?”哪怕手心被勒出血,阿姆的视线依旧盯着看不清里面的玻璃镜子,对着手机笑着问道:
“还是不愿意和我约会?阿西,我的手在滑诶,要握不住了呢…”
顶楼,传来了工人大叔焦急激动的声音;“那就抓住绳子啊,帕布!!!”
阿姆仰起头,回了个大大的笑脸,笑得是如此的孩子气,同样大声喊道:“除非她同意啊~~”
“Okay,Okay!I‘llgooutwithyou(我跟你约会)!!”金智妮喘着气,急忙接口道。
“No!No!No!don‘tdomeanyfavors.(不不不,别可怜我)!我对你的喜欢,败在了现实这面窗户的距离。”釜山少年的嗓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平淡的声调,依然有充满绝望的味道。
“阿尼阿尼阿尼啊!!努娜是真心想去!”
“你想去?”
“内!”
“说出来!”
“我想跟你去约会!”
“再说一遍?”
“姜时生,我想跟你去约会啊!!!”金智妮边死死盯着阿姆的一举一动,边声嘶力竭地朝着手机,窗外崩溃喊道。
“哎一古。”
阿姆无奈叹了口气。
随后脸上的笑容,如身后的阳光般灿烂无比,手一个巧劲将绳子重新牵回卡扣上,嘴里却依旧傲娇的说道:
“Okay,Okay,好嘛好嘛,那我们就去吧。”
只要我活着,就能在阳光下作死。
只要我不怕死,升降机上也能跳钢管舞。
“今儿的风,甚是喧嚣啊。”
潇洒跳下栏杆后,站回升降机的阿姆,在转头的某个瞬间,后脊背顿时发凉…
西吧!
人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胆小,直到有一天你站在了升降机往下眺,除了差点被吓尿…
阿呸!
除了坚强别无选择…个鬼啊!
“呜呜呜,西吧儿~”少年果断挂断电话,视线又忍不住往下一看,然后脚一软,脸上硬撑的“大爷赴死”的表情瞬间崩溃。
他的眼眶瞬间一湿,委屈地撅嘴,微红的眼眶,鼻头一酸。
“阿加西!!!快点把我拉上去,拜利!!!”
“吵死了,疯子崽子啊!如果你不把刘在石xi带回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头顶时不时传来工人大叔满脸通红,嘴巴不停的口吐芬芳。
捂住脑瓜上的米黄色安全帽,阿姆死死闭着眼,小心脏砰砰砰乱跳。
为什么?
非穷途末路之哭,而是…
“喔多剋,泰花呀,我恐高啊!”
胆小的大姑娘,和同样胆小却傲娇的少年,早晚会遇到。
她暂时认怂了,他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