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今日空中尤为安静。
宗中的弟子不是在峰中为即将过来的新师弟师妹做准备,就是在为筹备已久的拜师忙碌。
那群凡间子弟经受天梯的考验后,就会来到玄天殿,依次验灵根,单双灵根由长老决定去外处,剩下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季予夺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并不是自愿上山,而是被老爷要求陪同少爷一起上山的书童。
少爷自幼锦衣玉食,性格骄横,老爷怕他吃苦,便让他认为府中最老实能干的季予夺跟随少爷一起上山。
季予夺是个孤儿,自幼在江府长大,对于老爷的要求不敢说半个不字。
一路上他对少爷照顾得体贴入微,就连少爷爬天梯途中,要求他背他,他都照做了。
此时他低着头跟在少爷身后,同时悄悄地打量着四周,被这恢弘的大殿所震撼。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感觉像管家小时候跟他讲过的天上仙宫。
季予夺内心波动很激烈,但不敢惊呼出声,一是怕惊扰了仙人,二是怕给少爷丢面子。
其实季予夺隐约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他认为周围都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只是个路过的下人,与这里格格不入,被人发现了是要被看不起的。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他还想勉强维护一下可怜的尊严。
季予夺在心里自欺欺人,至少这一刻他们是相似的吧。
眼见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去,马上要排到他了,他心里又有些不安与忐忑。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莫名的紧张,真是杞人忧天,左右是轮不到他的,他难道妄想着当仙人的徒弟吗?
季予夺自顾自地想着,没注意到喊到他了,直到旁边的弟子推了他一下,他才猛得惊醒过来。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他脸刷得一下通红,立刻快步朝前走去。
季予夺站在明亮的大殿中,脑中思绪纠缠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最终他忍不住悄悄往上望去。
此生只能来一次,可不能留下遗憾。
宗主坐得很高他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那个离他最近,身处在末席的白衣男子。
那人一席白衣端坐在上位,雪白的长发用玉冠束着,两侧各落下条飘带。
他微侧眉眼朝场中间望去,眼中似乎是化不开的浓墨,芝兰玉树,丰神俊朗。
明明是极为清冷的长相,却由于他周身温暖近人的气质而柔和了几分,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予夺生怕被仙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忙把目光收了回来,却总是控制不住,忍不住再次往上方望。
他心想,是所有的仙人都这般好看吗?
正当他悄悄窥看仙人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来者可是季予夺。”
“弟子在!”
不知为何,负责此环节的高个子弟子,声音冰冷得像寒冬里泼了人一盆冷水,让人瞬间冷静下来。
那弟子半睁着眼,看上去严谨认真,不易亲近,又有种不近人情,轻视众人的感觉,“上前一步。”
季予夺听从主持弟子的话,上前了一步。
他刚站定,地上花纹缝隙间开始溢出点点荧光,慢慢往上汇聚,缠绕在他周身。
他惊讶于这异常的反应,但他不敢动,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了仪式。
周围的荧光慢慢聚集在一起,围绕着他,并不难受,而是一种温暖而自在的感觉。
不过片刻那种感觉忽得散开,又归于尘土,他正惊讶于周遭的变化时,前方的弟子看着浮在半空中的长卷,语气毫无波澜的开口了。
“季予夺,杂灵根,外门弟子。”
…
“之巡,以后你再主持的话,语气稍微柔和一点,我怕那些孩子承受不了。”
江之巡掀开眼帘,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前抱着一堆手卷的男人一眼,语气颇为冷淡,“我在办公,不是行善。”
穆云津被他这句话更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