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茶焦看着赵时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或许更准确的说,是过去的自己。
也曾彷徨,也曾迷茫,也曾害羞,也曾不知所措。也可能在旁人看来,很叛逆,很中二,很自我。
可时至今日,她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就算没有成为很好的大人,但也依旧成为了一个不坏的人。
没有怨怼,没有悲愤,有的只是化身为“我”的勇气,以及面对人群坦荡从容的淡定。
一个不坏的人。她觉得这已经是对一个人很好的夸赞了。
“时镜,你很可爱。”她夸赞她,就好像在夸赞过去的自己。
师颐也停止了挤眉弄眼,故作可怜。
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认真。
茶焦站起来,双手搭在时镜的肩上。
“背挺直啊,少年人。”她说这话时,像极了垂暮的智慧老者。
少年人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性,也有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期待。
赵时镜莫名地眼睛酸了一下。
还没有谁这么对他说过。
还没有谁用这么期待的样子期待过他。
他们爱他,宠她,所以对他别无要求。
所以可以说,他一直自暴自弃式地将自己置身于那些表面的有求必应当中。
他没有什么抱负,一直心安理得当个米虫。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他好想大哭一场。
茶焦拍拍他的肩。
她懂。
如果没有谁拉她一把,她是很难走出来的。可事实就是,没有谁拉她一把。
没有那个人,她自己就做那个人。
她太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现在她要为别人撑伞。
“所以,自信点。做自己,勇敢做自己。”她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血都灌注到这句话里来。那好像真的是她人生血泪的真实写照。
时镜望着茶焦,眼眶微微泛红,目光充满了他对茶焦的崇拜与向往,他不自知。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他隐约觉得茶焦是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东西。
但是!管他的呢!
不管怎样,这个时候,茶焦的目光是属于他的。
很多年以后,赵时镜说,“当年我看见他们意气风发的模样,总觉得自惭形秽,永远不可能属于那个群体。可就是她的那些话,支撑着我一直走到现在。现在,他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了。其实不是我有多天才,而是天才的人不在这里了而已。”语气中难掩伤感。
满座学生皆默然,只有一位学子站起来,说了一句赵时镜永远都想不到的一句话:
“相国,学生斗胆说上一句。您想起她时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一语击碎了他内心的虚妄。他忽然觉得往昔种种如潮水般涌来,要将他淹没。
“是啊。”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就在刚刚,破碎掉了。
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