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总之,谢了。”
眠空微微点头。
江呈叙挥了挥手,宽大的袖子随风飘舞,“份内的事儿。”
师颐很感谢当时勇敢了一把的自己。
倘若不是跟在女郎后面,他的人生,应该远不会有这么精彩吧。
在女郎身边,他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还有一些他以前压根儿没有想到的事。
女郎啊,快点振作起来吧。
大家都在等着呢。
茶焦不免想得长远。
很多年以后,世人提起她与秦意浓的关系,会不会只是一句:
“秦家公子为一个女人跳湖啦!”
这也只是她的臆想。
说不定都没谁会记得他们。
没有人会知道她未开始就已被掐灭的爱恋。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只是她活着,总要有一定缘由。
默默无闻吗?
不。
她茶焦是不会忍受这样的人生的。
她要声名鹊起,不要寂寂无名。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她要把连死去的人的那份都带着一起活下去。
带着伤痛,带着不公,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的心足够强大了。
强大到外界的击打再也左右不了她。
强大到那些伤痛此去经年都可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她应该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对秦意浓说:“看,我应该没有辜负你吧。”
不辜负他的先行离去,不辜负他留在她生命中的分量。
可是到那时候,她应该也会说:“秦意浓,我一直很想你。”
茶焦唤来婢女:“我要吃饭。”
她说得那样用力。
那是她对活下去的渴望与信念。
用力地吃饭,用力地生活,用力地过好每一天。
消息传到师颐耳里,他松了口气。
“太好了,女郎。”
夜色如水。
眠空伫立在庭院内,揽月自照。
想起这短短时日内所经历的一切,他也感觉像是一场无尽的梦。
那一场寺庙内的唇枪舌战,让他认他们为道友。
此后一路同行,更让他觉之珍贵,更把他们当做挚友。
而今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他们应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这份羁绊,无法抹杀,只能更深。
这是他心甘情愿受得的,不是么?
从前日子轻慢,而今日子有盼头。
眠空对着空气笑了笑,即将沉睡的万物都要被他惊艳得呆若木鸡。
“施主们啊,眠空一生,将系于你们一身。”
他此生无怨亦无悔。
望珍惜,望爱重,望往后余生,一步一珍重。
对茶蘼来说,她好像在今天活成一个笑话。
她知情,又只能装作不知情。
茶焦喜欢茶蘼,她看在眼里。此前琼华宴,她放心不下茶焦一人格格不入,撇下其他贵女来寻茶焦。
只是没想到恰好听见了那番对话。
“我对你见色起意是真。”
她与茶焦朝夕相处十余载,也算懂她五六分。
那就话的潜台词应该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也是真。”
她选择了悄然离去。
茶蘼啊茶蘼。有时愚笨一点倒也不是坏处。人间的热闹事看不懂倒也不惧当个笑话来看。
可她此时无端竟也想借酒浇愁,抽刀斩断那些没完没了的俗世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