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秀这两日绣了不少的帕子,漂亮又精致。
虽说手臂受了伤,可绣起东西来还是不影响的,她向来干活麻利又迅速,这就绣完了三十张帕子。
这日一早,看着郑丽莹和吴晴薇兴致勃勃地在研制口脂,郑明秀便笑着将帕子放在篮子里,和蔡婆子说了一声,独自出了门。
听说,今儿个有大集,是可以不需要租摊位,就可以买卖一些小玩意儿的。
郑明秀心情愉快地朝着大集走去,想早点占个好位置。
她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很多小贩已经卖了不少东西,郑明秀目瞪口呆,心道还是来得太晚了,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摊开自己绣的帕子。
来往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娘子。
实在是她脸皮薄的很,只要有人多看一眼,她便脸色通红低下头去,有人起了玩笑之心,问她卖的什么,多少银子,她的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似的听不真切,惹得注意她这边的男人越来越多。
郑明秀心跳的很快,她从没卖过东西,听晴薇说的那样天花乱坠,自己想着来试一试,谁想,她根本张不开那个嘴!
眼看着有几个男人已经眼睛里冒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郑明秀心里一慌,便想收拾东西回家。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父王,你看,那不是那天救我的那位阿姨吗?”
郑明秀一怔,抬起头来,便看到四王爷不知什么时候,长身玉立地站在她眼前,一只手领着那天她救下的世子,一只手拿着个超级大的冰糖葫芦,两人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
郑明秀局促地坐在茶舍雅间,看着四王爷从善如流地喝着茶,气质卓绝,像个仙人一般。
她将面前的茶抿了一小口,实在苦的很,皱了皱眉头,便放到了桌子上。
四王爷笑着看向她:“今日也是巧了。远儿非要吃那冰糖葫芦,本王便带着他逛了逛,没想到居然遇见了你。你的手可好些了?”
郑明秀忙道:“好多了好多了,已经没什么事了,还要多亏王爷府上的大夫医术高超。”
四王爷笑了起来:“那就好。这些帕子,都是你绣的?”
郑明秀点头:“是的。这都是我这两天绣的,想卖了换些银子。”
“你很缺钱吗?”四王爷看着这些帕子,皱紧了眉头。绣工很是不错,活灵活现地,这绣法还有点眼熟。
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受伤了吗?
郑明秀一愣,想起四王爷前两天刚赏赐给自己那么多银子,还有一大堆的好东西,忙诚惶诚恐道:“没有没有…绣这些东西不打紧的,我的手可以的。原是在家闲来无事,便想做些什么…也不能光吃白饭才是。”
四王爷眼神微闪,拿起面前的茶杯:“吃白饭?在自己家里怎会这样想?你相公嫌弃你了?”
“怎么会!”郑明秀闹了个大红脸:“没有人嫌弃我…家里人都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也想为家里出一份力。”
四王爷放下了茶杯:“如果家里人缺营生的话,可以和我说。我王府正缺个马夫,你可以让你相公过来试试看。”
郑明秀忙用力地摇了摇手,眼神慌张,想着家里人一同商量好的,咬着嘴唇:“王爷的好意,民妇心领了。只是…民妇的相公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住在娘家,并没有缺营生。”
郑明秀越说声音越低,这随口说谎话…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四王爷点了点头,眼睛里冒出一股奇异的光彩,他喝了口茶,掩住了脸上的情绪,待放下茶杯时,看到眼前娘子的脸愈发通红后,不禁心情大好:“想来远儿那个淘气包已经逛完了,咱们去寻他回来如何?”
郑明秀抬头,望着四王爷温润和蔼的笑容和那灼灼的眼神,心里慌了起来,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只能仓皇低下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
蔡婆子张大了嘴巴,见女儿居然又被一队人送了回来,忙慌张地跑过去:“秀儿啊…你不是又受了什么伤吧?”
见蔡婆子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郑明秀失笑道;“娘,女儿没事。是今天在大集上遇见了四王爷和世子,他们两人怕我一人危险,送我回来的。”
蔡婆子一愣,转头看向一旁尊贵无比的父子俩,心中却很是异样:“原来这就是四王爷…多谢四王爷…玲儿啊…快叫明洲出来!”蔡婆子说完还不忘让郑母赶紧叫着郑父。
四王爷摆了摆手,打量了下郑家的小院子:“不用这样兴师动众。今天本是巧遇…我将郑娘子送回来,这就走了。”
世子也拉了拉郑明秀的手:“阿姨,我们走了,下次再见!”
说完,四王爷便深深看了一眼郑明秀,带着一队人马转身离去。
蔡婆子直起身,愣愣地看着四王爷远去的背影,想着刚才那四王爷“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
她想和女儿说点什么,只见郑明秀眼神直直地看着门口,脸上一片羞红,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蔡婆子和郑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
晚上,蔡婆子笑眯眯地支走了郑丽莹,便坐到郑明秀身边:“秀儿啊。白天你和四王爷…是咋回事啊?”
郑明秀一愣:“没怎么回事啊!”
“那他怎么那样兴师动众的送你回来?”蔡婆子明显不信。
郑明秀无奈笑了起来:“娘…这不是上次他赏了我一千两银子嘛…以为我手受伤了,还出来卖东西,是缺钱,主动想为咱家人找个营生呢。后来我说我没有相公,他便做主将所有帕子都买了下来,给了我三十两银子呢!”
蔡婆子瞠目结舌:“三十两?你那帕子一块最多卖十文,他给你一块一两银子?他知道你没有相公了?”
郑明秀双眼亮晶晶地:“是啊。还不是王爷照顾我,不想我的手恶化了,这是变相地赏赐我呢!”
蔡婆子转过头去,嘴角耷拉了下来,也就是她这个单纯的女儿,才会这样想!
蔡婆子轻咳了一声:“秀儿啊。娘想着,左右咱们也来了府城,一切都重新开始了…那天隔壁的孟婆子也提醒我了,若有合适的人家,给你相看相看怎么样?”
郑明秀刹那间脸色煞白:“娘…你可是嫌弃女儿一直呆在家里了?”
蔡婆子笑道:“怎么会?娘养你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可是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啊…以前是没办法…”
见郑明秀咬着嘴唇不出声,蔡婆子叹了口气抓住了女儿的手;“咱们家呢,就是普通人家,那天潢贵胄,是咱们想都不要想的。你命苦,一直没嫁过人,娘只想让你下半辈子安安稳稳地,嫁个老实本分的,当正室娘子。原来,就有那外地富商想要了你做妾…可是娘舍不得,我不想让你这一辈子都低头做小啊。”
郑明秀心里一揪,看着蔡婆子担忧的神情,想到自己刚刚开始才冒出的一小簇火花,就这样生生浇灭了。
娘说得对…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怎么配?就是作妾,那也是不配的!
虽说自己现在这个条件,头婚的不好找,但是要找个年纪相当的男子做续弦,也不是难事。
郑明秀苦笑道:“娘说得对。如果有合适的人家,我会去看看的。”
望着女儿失落的神情,蔡婆子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