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林。
这就是赵钰给出的解决方案。
双方各让出一小块土地,栽种柏树,土地和树木归双方耕地所有者共有。友谊林既可以当天然界石,化解两村长期以来的耕地边界矛盾,又可以加深两村村民的友谊,大家和平共处,共同富裕。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这个办法好!”
“我看中!”
“俺的地少了咋办?”徐拴狗忍不住抗议。
“屁大点地方,全给你占了能多收多少粮食?再说了,树都给你了!你傻麽?不会算账?”
徐拴狗被本家的人呛了几句,咂吧咂吧嘴,不言语了。
“这下,咱再也不用年年打架了!”
“本来就不值当。”
“奏似……”
“小赵这娃能中,一出手就帮咱解决大问题了。”
“人家是高才生,脑筋转得快。哪是咱们能比的。”
“厉害!”
现场的群众讨论热烈,纷纷向赵钰投去赞赏的目光。
宋村长和村干部正在商议赵钰的建议时,西岭村那边又来了一拨援军。那些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见现场气氛一片祥和,没有发生意想中的混乱局面,不禁面面相觑。
领头那人见到赵钰,激动地跑了过来,“小赵同志,你也来了!”
赵钰愣了几秒钟,“你是……刘哥?”
“奏似!奏似!”刘哥冲着身后一摆手,他带来的群众呼啦啦把赵钰围住,热情地问候起来。
原来最后来的这拨人竟是去年夏天洛河泄洪时凤凰村曾救助过的受灾群众。他们听说两个村子因为耕地的事发生纠纷,急匆匆赶来劝和。
宋村长了解当时的情况后,久久沉默不语。
“村长,咱可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啊,俺们的命,都是凤凰村的人救的。”
“奏似,村长,人家把口粮和被褥都让出来给咱村的人,咱现在却要为了一点地跟人家大动干戈,这说出去,咱村的脸还要不要哩!”
“村长,你做个主,说句话麽!”
胡冠军和徐连翘互相看了看,走上前去,“宋村长,你看今天这事……”
宋村长抬起头,眼底的一片赤红色把胡冠军他们吓了一跳。
他这是……
宋村长主动握住胡冠军的手,“胡书记,你们今天是实打实的给我上了一课!我和你们一比……”宋村长别过脸,“惭愧啊。我净想着本村人的利益,不顾及别人,忽视了村与村之间的团结与友谊,今天这一课,你们可算是给我补回来了!”
“宋村长,你言重了。咱们两个村一条河连着你我,自古以来就是休戚与共的友好村邻,说白了,就是一家人。家里人闹个脾气,谁还会把它当真!有困难咱就一起扛,有问题咱就心平气和地解决,说到底,咱以后还是一个门里的兄弟,还要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村长用力点头,“你说得对,胡书记,今天这事是我们村不对,我代表打人的村民向你们道歉了!对不起!”
“哎!我们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也要道歉!”
赵钰撞了撞徐拴狗的肩膀,低声说:“给你讨回公道了啊,人家村长亲自给你赔礼道歉,你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徐拴狗嘿嘿直笑,也不觉得脸疼了。
徐连翘笑着插话说:“胡书记,宋村长,你们别光顾着道歉,赶紧商量咋办呀!”
“啥咋办!就按小赵说的办!”宋村长大手一挥,拍板钉钉!
耕地纠纷事件圆满解决,一众人步行回村。
大家都在聊着刚才的事情,不时有人夸赞赵钰临危不乱,有勇有谋,向村民们展示了驻村队员处置突发事件的超强能力。
赵钰淡淡一笑,“麽撒。都是我应该做的。”
冲着赵钰这谦虚劲儿,徐连翘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要是以前,赵钰早就蹦跶到她面前邀功炫耀了,可这次,赵钰无论是从处理两村纠纷时表现出的冷静和睿智,还是到现在回应旁人的夸赞时那淡然谦逊的态度,都令她感到意外。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他还是他,但又不是他了。
有人说男人的成长就在一夕之间,她觉得说这话的人不是个哲人也是个智者。她幸运地看到了这个男人最真实最鲜活的模样,并参与了他蜕变成长的整个过程。
他很好。
很好。
走在前面的男人似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朝她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接,他的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她心跳骤急,屏住呼吸,慢慢转开脸,假装看着附近的村舍,避开了他的视线。
赵钰转回头时在想,他需要回城一趟了。
眨眼间,又过去几天。
这天是周五,胡冠军和徐连翘接到通知去镇政府开会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赵钰在档案室整了会儿资料,忽然想起去松花婶儿家挑水的事。
他抓了件外套出门,路过财务室的时候,他敲敲门,冲着里面的徐山宝说:“山宝叔,我去松花婶家一趟,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中!你去吧。”徐山宝摆摆手。
赵钰到松花婶家里,帮忙挑了水,又扫了院子,松花婶过意不去,非要留他吃午饭,他拗不过,只好盛了碗汤面,这面才吃了两口,他的手机就响了。
村委会的号码。
他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喂。”
“小赵,你快回来吧,出事了!”徐山宝语气焦急地说。
“啥事?山……”赵钰心一咯噔,正待细问,山宝叔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放下碗,“婶儿,村委有急事找我,我得走了。这面……”
面太烫了,他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松花婶摆手示意他别管,“快去吧,快去!”
他说了声抱歉,快速离开松花婶家回到村委会。
一栋楼只有徐山宝一个人在值守。
徐山宝见到楼下的赵钰,连连摆手说:“去,快去菇棚,翘翘和书记都在那儿呢。”
菇棚出事了?
赵钰心一沉,转身就朝菇棚那边跑。
到了地方,没等进棚,就听到里面传出徐连翘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咱村想做成点事咋就这么难呢。好不容易这菇棚能产菇了,可又赶上天然林全面禁伐,以后原料匮乏,咱们的菇棚咋办!菇农的损失又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