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城轻轻抬了抬手,他身后的弟子便退下了,赫连袭月纵身一跃,落在了宁青城的身边。宁青城倒了一杯茶,缓缓道:“赫连楼主,喝杯茶。”
赫连袭月摇了摇头予以拒绝。
宁青城低头一笑:“差点忘了,你只能用金属所制的器皿。这么多年了,你的病也还是没有治好啊。”
“我的,不是病。”赫连袭月淡淡地说道。
“也对,你我的都不是病。”宁青城轻轻咳嗽了一下,“而我十年过去了,也依然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赫连袭月沉默了片刻,问道:“南玉楼,为何没有,那么强?”
宁青城喝了一口药茶,缓缓道:“南玉楼上山之前列天武榜第三,不如薛神官,而当年薛神官闯上林天宫,到了星宿院就转头离开了。可南玉楼却闯四院,登三楼,打到了天水楼前,你觉得是天武老人看花了眼,还是我上林天宫一日不如一日了呢?”
“那日我不在,白极乐不在,谢看花不在。”赫连袭月顿了顿,继续说道,“无人挡他。”
“所以为何你不在,白极乐也不在呢?甚至白龙和白鹤都不在?”宁青城反问道,“而且那日接了南玉楼第一剑后,我就清楚地意
识到了一件事。”
“何事?”赫连袭月问道。
“他比我强。”宁青城苦笑道,“若不是四大首座拦了他那么久,耗费了他不少的真气,不然他不仅能伤我,更能杀我。”
赫连袭月沉吟片刻:“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他的剑法,是仙人之剑。”宁青城沉声道,“是那日我在南海之滨遇到过的剑法。所以他可以那么强,所以他下山之后,很快就死了。”
“问题在学宫?”赫连袭月惑道。
“不,在即墨剑城。”宁青城正色道,“仙人剑术只存在即墨剑城,而南玉楼和即墨花雪是恋人,他从即墨花雪那里习得了仙人剑术。”
赫连袭月想了许久,最后摇头:“不对。”
“确实不对,因为这件事情不论是南玉楼,还是即墨花雪都应该做不出来的。南玉楼为 学宫二君子,不会做偷学他人武学的事情,即墨花雪得即墨静竹真传,应该知道仙人书强大的反噬。但是人和物已经摆在那里了,只是那根线我们还不知道。”宁青城幽幽地说道。
“你怀疑白极乐?”赫连袭月问道。
“他这些年很忠心。”宁青城没有直接回答赫连袭月的问题。
“他随时可以代替你
。”赫连袭月说得更是直接。
“但他没有 。”宁青城长叹一声,“我在这里等着他来杀我,已经等了很久,最后我发现了一件事,他对上林天宫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我有一个怀疑。”
“我想,宁宫主还没有打算告诉我这个怀疑。”赫连袭月转身。
“时机成熟了,自然便会告诉你。但有一个事情我可以同你说,那就是仙人书,不仅能治好我的病,也能彻底压制你身上的春风之力。”宁青城笑道,“若我们联手得到仙人书,便都能治好身上的伤。”
“我与你联手。”赫连袭月迅速回答。
宁青城点了点头,微笑着,果然就连赫连袭月这样的人都躲不开《仙人书》的诱惑。
“我只有一个条件。”赫连袭月伸出一根手指。
宁青城依旧淡淡地笑着:“明白。”
“谢看花必须活着。”说完这句话后,赫连袭月便朝着外面走去。
宁青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赫连袭月踏出天水楼后,那年轻弟子又走了上来,低声道:“这赫连袭月值得相信吗?”
“原本我并不相信他,因为若追求利益,那定会不择手段。但他不追求利,追求义。”宁青城不屑地笑了笑,“这
样的人,都会死得很早。”
“就像苏寒。”
“就像南玉楼。”
夜风微凉,戒情不戒色手执马鞭,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苏白衣拉开帷幕,坐到了戒情不戒色的身旁:“大师,你进去歇息吧,我来赶车。”
“不必了不必了,我一日只需要睡两个时辰即可,还没到时间呢。”戒情不戒色回道。
苏白衣惑道:“一日只睡两个时辰,这是如何做到的?”
“青冥院的弟子自小就会接受最残酷的训练,其中一项便是控制睡眠的时间,一日最多便只有两个时辰。你师父救我的时候太晚了,我已经被训练到这一步了。”戒情不戒色耸了耸肩,“不过不睡也好,能有很多的时间做别的事。”
“什么事?诵经吗?”苏白衣问道。
戒情不戒色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朗声大笑:“阿弥陀佛,施主可真会说笑。”
“小声些,别吵着师姐了。”苏白衣提醒道。
“你很喜欢你师姐?”戒情不戒色问道。
“关你什么事啊。”苏白衣不满地挥了挥手。
“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想睡我女儿?”戒情不戒色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
苏白衣懒得理这个一点也不像和尚的和
尚,从怀里拿出了即墨花雪留给他的那本剑谱,他本就是习剑之人,可上次在天晓云境却意外习得了《仙人书》中的刀法,现在最厉害的本事已经变成了刀,但这本非他所愿,他还是对剑更感兴趣,如今时机成熟,正好拿出这剑谱来好好研究研究。
“现在练剑,是不是晚了点?”戒情不戒色瞥了一眼。
“不晚不晚,一点也不晚。”苏白衣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开始仔细看那剑谱。
“就算不晚,哪有只看不练的……”戒情不戒色摇了摇头,“难怪你的武功这么差。”
苏白衣看着剑谱,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他看到了一座茫茫雪山,雪山之上有一人正在舞剑。
一剑既出,风雪逆流,天地倒悬。
多么浩瀚的一剑啊。
像是一剑就要把这天地给劈开一般。
但是最后所有的风雪都平静了下来,千里剑气汇聚成一道剑光,那人缓缓落下。
阳光照射进雪山,雪缓缓地化开,剑客转头。
“喂喂喂喂。你不是不睡觉的吗?”戒情不戒色推了推苏白衣。
苏白衣立刻从幻境中惊醒,他瞪大了眼睛:“我……我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