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惟兮从医院大厅出来后就火急火燎地打宁殊言的手机,可打了七八个宁殊言都不接,正准备打第九个的时候,萧阳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有紧急任务,让他回去加班。
池惟兮草草应付完萧阳后继续打宁殊言的电话,可这次,手机里那个冰冷的女声告诉他,宁殊言关机了。
池惟兮听完提示后,蹙了蹙眉,刚想回家去看看情况,萧阳的催促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池惟兮没法,只能满腹心事地先回所里。
池惟兮担心着急找宁殊言的时候,宁殊言已经带着她妈妈最喜欢的百合去了墓地。
轻轻放下花后,宁殊言随地坐在她妈妈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温婉恬静的美丽女子,宁殊言终于卸下所有的伪装,红着眼把头靠在照片旁哽咽诉苦:“妈妈,我好想你啊。”
“本来今天我想带个人来给你看的,可是……他走了……”
“妈妈,我好累啊,明明我那么努力生活,可为什么到最后总是得不到幸福。每个人都选择不要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一边,你走了,爸爸也走了,穆珏还是走了,现在连池惟兮也要走了,为什么到最后总是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
“你告诉过我,只要我笑着面对每一天,总会找到给我幸福的人,可我真的好累好难受,我不想再一个人强颜欢笑地过下去了,我怕黑怕孤单,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坚强,我也想有爸爸妈妈可以撒娇,我也想有爱我的人宠我惯我,我也想有一个遇到挫折就可以任意哭泣的避风港湾,我想的,我真的想的,妈妈你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妈妈,我好想你陪陪我,我现在好难过,我不想失去池惟兮,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宁殊言就这样泪流满面地半抱着她妈妈的墓碑自言自语说话,连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都不知道,现在的她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所以连自己全身湿透了都毫不自知,当然也没有了什么时间概念。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宁殊言就那样僵坐着淋了一天一夜,等她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大雨在凌晨已经停了,被雨清洗过的墓园显得格外干净也格外寂静,宁殊言动了动麻掉的身体,低头看了看母亲的照片,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妈妈我要走了,我明天再来陪你聊天……”宁殊言说完,晃晃悠悠站起来,然后全身湿淋淋地往墓园外面走,看守墓园的老头一大清早乍一看到宁殊言这么个全身湿透、头发披散的年轻女孩子出现,吓得心脏一阵猛跳,待确定了宁殊言的身份后,才又摇晃着头低声感慨:“哎哟,可怜啊……”
宁殊言现在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所以根本没听到老头的同情,她只是机械式地走到路口,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后就沉默着看车外倒退的风景。
出租车司机看着这个眼神空洞、神思恍惚的怪异乘客心里直打突,于是猛踩油门,连连超车,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便把宁殊言送到了目的地。
宁殊言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尾巴再次伤感起来,看吧,就连出租车都是这么讨厌她,留给她的只是一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背影,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池惟兮的背影了,宁殊言一边想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言言?你……你怎么了?!”池惟兮这一加班就是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结束工作,他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他知道宁殊言肯定生气了,所以才会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可碍于工作他实在脱不了身,只能耐着性子把手头的工作做完,萧阳早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所以主动接手了善后的事情,让他可以提前离开,对此,池惟兮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就不见人影,看得萧阳啧啧称奇。
池惟兮下车恰好看到刚刚下车的宁殊言,发现宁殊言湿透的衣服以及病态的脸色后满目惊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额头。
宁殊言听到池惟兮的呼唤后,停下来转过身定睛看了看他,然后在他手即将触到自己的时候退了一大步,这一动,宁殊言只觉头晕目眩,脑袋仿佛被谁敲了闷棍一样,全身的肌肉也酸痛难耐,喉咙里好似有一把火在焚烧,又痒又痛。“池……”宁殊言的话刚说出一个字,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往下倒。
池惟兮看着宁殊言倒在自己面前,吓得手脚颤抖,脑袋空白了大半天,还是在路人着急的提醒下才一把抱起晕过去的宁殊言往医院赶。
池惟兮抱着宁殊言冲进急诊室的时候,顾之遥正准备交班回家,看到他怀里的宁殊言后蹙了蹙眉,疾步走到池惟兮面前探了探宁殊言的额头,拨拉了一下眼皮后抬起头对池惟兮说:“跟我来。”说完带着池惟兮往留观室走去。
到了留观室,顾之遥找护士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宁殊言换上,然后转过身问池惟兮一些常规问题,一边问一边拿听诊器给宁殊言做初步检查,等顾之遥问完,宁殊言的体温也出来了。
“40℃,这个温度对宁殊言来说太高了。”顾之遥不知是跟池惟兮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言言有没有危险?”池惟兮显然听见了顾之遥的叹息,握着宁殊言的手一脸着急的看顾之遥。
“先降温吧,希望别烧成肺炎或是其他问题。”顾之遥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宁殊言,然后跟池惟兮交代一番便匆匆回办公室开医嘱。
因为情况紧急,没一会儿宁殊言就打上了抗生素,为了降温,顾之遥还给她开了一针特效降温针,确定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顾之遥再一次去看了宁殊言的情况,“待会儿她可能会大量出汗,你记得及时给她擦身换衣服,千万别让她二次着凉,如果可以,尽量让她多喝水。”顾之遥临走前,再一次细细叮嘱池惟兮。“我知道了,谢谢你,顾医生。”池惟兮抬起头对顾之遥礼貌笑了一下。
顾之遥看看池惟兮又看看床上的宁殊言,似乎考虑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殊言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作为她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珍惜她。”
池惟兮闻言,看着嘴唇干裂、呼吸急促的宁殊言,心里哽了一下,然后轻轻回答:“好。”
顾之遥听了池惟兮的回答淡淡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留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