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扶着棍子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现在,唯一有战斗力的就是高彩霞。
高彩霞对上九歌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死神,登时便浑身一个哆嗦!
她急忙拔掉李贵宝手上的筷子,不顾他发出的凄厉惨叫,拉着他们父子俩一起出去了。
“真倒霉!以前这傻子只是傻,今天居然还疯了,我们李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个婆娘!”
高彩霞跑去厨房拿草木灰给他们爷俩止血,一路上忍不住咒骂起来。
一进厨房,她就发现不对劲,查看后发现粮食都没了,登时尖叫了起来。
“有贼啊!”
她抓了草木灰慌慌张张回屋,跟李家父子俩说了遍,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们父子俩这样,根本没法下地干活,只靠她一个人挣的工分,怎么够全家吃饭?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李叔,婶儿,都在家吗?”
高彩霞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瞬间跟找到救星一样,有了主心骨。
“他爹,是少强,他是咱们队队长,肯定能抓到小偷的!”
她眼睛里闪过恨意:“还有那疯婆娘,叫少强帮咱们抓住她!”
她自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没想到李国柱却狠狠踹了她一脚。
“这是光彩的事吗?啥都想往外说!老子丢不起这人!”
李贵宝在一旁,也是满心愤恨:“就是,不能说!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娘们!”
高彩霞只好听他们的,她是女人,当不了家。
从地上爬起来,高彩霞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走到门口。
“哎,都在家呢。”
张少强是村支书的儿子,也念过几天学,为人淳朴,所以虽然年纪轻轻,但在村里威望很高。
他看高彩霞不像生病的样子,有些纳闷。
“现在正是秋收时候,咱们生产二队可不能落后,我看这都七点多了,叔跟婶儿都还没去地里,就来看看是有啥情况不?”
高彩霞很想说出真相,但想到刚才挨的那一脚,还是忍住了。
她黝黑的脸上挂着一抹苦涩,“唉,别提了,贵宝跟他爹都受伤了,刚才搬东西时候砸到了,这段时间怕是去不了了了。”
张少强看了他们俩的伤势,也不由心惊,确实是很严重。
他感觉这不像是砸伤,不过既然他们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
“叔,贵宝,那你们就歇着吧。”
出了屋子,张少强环视一圈,问道:“对了,九歌呢?婶儿,你带着她去割草喂猪吧,都算工分。”
他们家本就艰难,俩男人都受了伤,那这俩女人必须干活,不然怕是饭都吃不上了,张少强也是为她们考虑。
高彩霞哎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也不知道九歌现在啥样,她不敢靠太近,就隔着门喊九歌的名字。
九歌从那破杂物间走了出来。
她穿的仍然是原主那不合身、又满是破洞、皱巴巴的衣服,鞋子也破了口,但身上昨晚已经洗干净了。
原本杂草般的头发,也被九歌剪短用指头疏开。
她神情平静,眼神冷漠而锐利,像是春天还没有化冻的河面一样。
张少强愣了下,“九歌?”
九歌看向他,点了点头:“我听到了,走吧。”
九歌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但不离婚、不把户口迁走的话,她去哪都是黑户。
而离婚,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惊世骇俗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
现在,先赚钱吃饱饭再说。
张少强脸上露出是喜悦之色。
“婶儿,她这是好了?这可是是大好事啊!哎呀,我得跟江花说说,她要知道了,肯定高兴!”
张少强跟江花是同学,江花叮嘱过他,让他多照顾照顾九歌,他知道九歌的事情后,也挺同情的,所以此时是真的高兴。
九歌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有江花联系方式?”
张少强看她逻辑清晰,更是高兴,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在市里纺织厂上班,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很不错的。”
高彩霞一看,这情况不对啊,九歌问这干啥?她不会是想投奔她表姐吧?
于是,她赶忙打断二人的交流。
“这都几点了,别瞎聊了,快去干活吧!”
张少强拍了拍自己额头:“对对对,赶紧的。那婶儿,我就先走了,我地里也有好多活呢。”
“等等。”高彩霞想起另外一件事,连忙喊住他:“我家遭贼了,少强,你可得帮婶儿查查,哪个天杀的,把我们家粮食都偷了!”
张少强惊了一下,想了想,不对啊,村里可没人干这种事,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而且,谁那么蠢,会来偷李贵宝家?毕竟,李贵宝家可是最穷的了。
只是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委婉的劝着:“不应该啊,会不会是误会?是不是没盖紧,被老鼠或者野猫叼了。”
高彩霞断然否认:“不可能!昨晚我盖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