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挑眉,似笑非笑,明亮的双眸透露出几分危险:“然后?”
冷宸君向来讨厌多管闲事,此刻也是因为惜才才出言,毕竟末世来临,像叶绵这样厉害的异能者,对人类而言就是希望。
他微蹙眉,脸上略微带着不赞同,“他已经半丧尸化了,再过不久他就会完全变成丧尸,你带着他太危险了。”
如果是正常人,可能还会认为冷宸君是好意并礼貌地说一些委婉感谢之类的话,但是对于反派,尤其是被人坑害而黑化的反派来说,不存在礼貌这种东西。
只听见眼前精致的女孩一手插兜,一手牵着身边半丧尸化的人,歪了歪头,露出迷人的笑容:“哦,是吗。”
她脸上笑意盈盈,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令人感觉敷衍至极。
冷宸君黑眸闪了闪,有些恼了,但也觉得自己言尽于此,她若是不听,那也是她的事了。
想到这,冷宸君声音也冷淡了下来,“言尽于此,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当然。”叶绵淡淡一笑,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将男主的神色收进眼底,在转身之际,她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主身后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的程闵。
原剧情里,程闵可是将原主利用得彻彻底底了。
一开始以朋友的身份靠近原主,后续进了基地又故作追求原主,让原主去讨好上层,顺利通过原主获得异能之后,转手又在原主遭遇丧尸皇时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出去。
偏偏在原主质问他的时候,他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那些事不曾发生过一样,用宠溺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原主,仿佛是原主在无理取闹一般。
原著里的程闵作为男主的弟弟,始终生活在优秀哥哥的阴影下。
外表看起来是个帅气俊美的大学生,实则却阴郁内向,性格偏执,始终嫉妒着冷宸君这个哥哥,明明靠着哥哥才得以在末世生存下来,却又一边嫉妒着他,更是曾经一度陷害过冷宸君,和主角团站在对立面。
程闵与原主都是书中的反派,只是不同的是,程闵得到了主角团的原谅,一直活到老死,而原主因为勾结丧尸皇,直接被钉在了人类的耻辱柱上,最终不得好死。
原著里没有说程闵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曾经在书中一度提到过,程闵不喜欢眼睛干净的人。
不喜欢,所以就毁了么?
叶绵敛去眼底的冷意,带着阿布上了汽车。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叶绵一坐上驾驶座,便对上刚刚抬头看过来的年轻人的眸子。
平静得如同一摊死水。
两人一时相对而视,两双眸子皆是深不见底,又都带着某种隐隐的敌意。
两人僵持之时,美艳动人的女孩蓦然抬起手,将手放在脖子,朝他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她勾了勾唇,眼里带着明显的恶意。
原本面色沉静如死水的年轻人一怔,随即又微微一笑,白净的俊脸上带上如沐春风的笑意,眼里幽深不见底。
一路开车驶出市区,看着身后的人渐渐变小,叶绵收回了视线,通过车镜将眸光放在坐在后座上的小丧尸。
他似乎很怕人。
从看到冷宸君那几个人开始,他便像是有意般地闪躲视线,即便他没说,她也多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慌乱。
叶绵没再说什么,她加速驶离了市区。
重新回到别墅,小丧尸肉眼可见地欢快起来,连那双时常看起来有些过分呆滞地灰色眸子似乎都带上了几分雀跃之意。
叶绵被他感染,嘴角也不由露出笑,她指挥着小丧尸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自己则拿着从外面搬来的铁板继续加固别墅外围。
回来的时候她观察过,再过不久,这里大概会有一场中型的丧尸潮,虽然不知原因,但早点做好防护总是没毛病的。
想到这里,叶绵狐疑地看向正笨拙地把蛇皮袋拖进别墅里的小丧尸,明明是五官坚毅的少年模样,眸子却过分地单纯天真,仿佛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侧头看过去,一张帅气的脸露出带着些许羞涩的微笑。
橙红的黄昏,天气格外凉爽,他大大的眼睛纯净得不可思议,叶绵不由一愣,随即也浅浅地笑了。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当天晚上,叶绵就吸收了那枚三级晶核,精神力增强的同时,隐隐约约间,她能感觉到似乎还多了一项新的能力。
那便是能通过精神力听到动植物的对话。
“诶诶诶,你怎么又踩我!讨厌!”
叶绵看了眼地上的一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狗尾巴草,面上闪过一丝沉思,为了验证是否所有的植物她都能听到,她在庭院里蹲了一天,但能听到的却也只有这一个。
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狗尾巴草,叶绵试探性地伸出手……
“啊啊啊你要干嘛!!快住手你这个恶心的人类!啊啊啊啊我要跟你拼了!”吵闹的小孩嗓音充斥着耳朵,叶绵毫不留情地一把攥住那把草,似笑非笑,“成精了啊?”
“嗯?她怎么知道?”小草面上不动声色,仿佛只是一株普通的不起眼的狗尾巴草,若不是叶绵能听到它内心的话,恐怕也只会以为这是一株普通的草。
开了灵智的植物……叶绵看着手里的草沉思,到底没有把它拔了。
养一养,也许以后还能当个守卫。
就原文来说,第一批觉醒的植物是比后面觉醒的要强很多的,到了后期,有的植物甚至能越级吊打高级的丧尸。
想到这,叶绵多了些期待,也许这项异能,还能为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回了别墅后,阿布因为脖子上没了约束,开始到处跑,时不时就看不见人。
叶绵一开始没在意,还以为他是获得了自由所以出去撒欢了,直到她看到自己的房间出现了十几颗橙色的晶核和几颗黄色的晶核。
根据原文设定,丧尸的晶核目前分为七个等级,一级到七级的晶核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之前被叶绵削断头的三级丧尸晶核就是黄色的,末世后期,许多人陆续知道了晶核的作用,晶核便又成为了末世的硬通货。
而这些晶核中,又以纯净度为先,杂质越少,其中的力量便越是浓厚。
阿布给她的这些晶核中,杂质少,纯净度高,力量深厚,每一颗放在外面都是属于绝品,是用来升级的完美材料。
叶绵随手捡起其中一块晶核,神色不明地将其握在手里。
门外发出响声,她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白色衣角。
在她还没过来这栋别墅之前,阿布身上穿的就是白色t恤,他似乎对白t恤情有独钟,哪怕叶绵随意给他挑了几件颜色款式不同的衣服,他也只穿白色的。
但也不得不说,他穿着白色t恤确实很赏心悦目,搭上牛仔裤与白色球鞋,阿布看起来就和任何一个干净单纯的大学生一样,眸光纯真,面容懵懂青涩,当他望着人时,他眼底仿佛只看得对方,令人不由在他的视线里迷失,偏偏他还一副干净通透的模样,诱人而不自知。
对于阿布的来历,叶绵不曾开口问过他,也没有跟他提起原主过去的事。
一人一尸心照不宣地一起生活着,虽然偶尔阿布会表现出依赖她的小孩心性,但叶绵却没真的把他当成懵懂的小孩,原著里后期变成邪恶丧尸皇的人,心性再怎么像孩童,也不可能是孩童。
想到原著里丧尸皇对原主所做的事,叶绵眼眸微深,她知道阿布是因为痛恨人类才会利用原主,也知道原著的丧尸皇和现在的阿布没有关系,但作为原主身体的寄宿者,她却无可避免地要感受到原主对丧尸皇对恨意与恐惧。
说不清谁是谁非,一切皆是无解。
她收起晶核,装作看不见阿布,转身走出了房间。
阿布怔怔地看着屋里那道身影,眼眸微垂,面上露出一丝无措来。
他性格敏感,很轻易便能察觉到他人的情绪————
她分明是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她不是需要晶核吗?
阿布眼底透露出几分担忧的意味,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长长的睫羽微垂,在眼睑下方显露出淡淡地阴影来。
吃过午饭,阿布像以往一样跟着叶绵到客厅。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坐在沙发上发呆或是画画,这个时候他就会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发呆或是翻翻漫画书。
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坐到她身边,没一会她便起身进了房间,接着一整个下午,他再没看见她出来。
午后阳光明媚,有部分落进客厅里,星星点点的粉尘颗粒在阳光下曼舞。
阿布愣愣地盯着她紧闭的房门,灰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他垂下眼帘,少年感十足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她不开心了,并且……
她在躲着他。
一开始阿布还能说服自己那只是凑巧,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却几乎见不到她的身影,即便是吃饭的时候……
她也没有出现。
阿布慌了。
他紧张而无措地跑去她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庭院、书房、客房……到处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已经渐渐褪去了青黑色皮肤的少年皮肤白皙,他站在空旷无人的庭院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被清水润湿,里面充满了委屈、无助、悲伤……
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她不要他了吗……
是因为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漂亮的丧尸少年咬紧牙关,不让眼底的湿意溢出眼眶外,他紧紧地皱着眉,薄薄的嘴唇被咬破了都没有在意。
……
叶绵还不知道因为她最近的行为而导致家里的小丧尸误以为她不要他了,此刻她正从隔壁的别墅里搬出太阳能供电的防护网。
为了实现末世咸鱼躺的美好愿望,她专门出去找了防护栏,没想到真的在其他别墅里找到了防护网。
其实防护栏不是非要不可,以她的实力加上阿布这个丧尸皇的存在,在末世里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在躲着阿布。
理智上她当然不会放弃攻略阿布,只是时不时的,那仅剩的一点道德感还是会让她生出一些犹豫。
也或许是少年丧尸那过于赤诚的心容易让人心生不忍,所以这几天她都不怎么愿意和阿布呆在一起。
所以说,她最喜欢渣得彻彻底底的任务对象。
收起脑中的胡思乱想,叶绵推开了别墅庭院的大门,刚进去,便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致命的危险气息。
她顿时紧绷起身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周围,灰色的塑身背心因为刚刚搬防护工具而渗到了汗水,原本燥热的身体却在进入庭院之后而感到了凉意。
脑海里仿佛闪着警告红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抬眸看去,却只看到少年阴郁的脸,他穿着白色衬衫,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明明看起来单纯无害,却又诡异地带着某种可怕的危险。
叶绵心间一咯噔,表面上却如同往常一般,她莞尔一笑,“怎么了?”
她笑得随意,好像前几日的躲避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以往看到她笑便也跟着笑的小丧尸这次却只是淡淡地抬眸,灰色的眸子神色不明,整个尸散发着阴郁的味道。
“绵…绵…”他张了张嘴,往日里懵懂的眸子此刻却似乎发生了变化。
在他再开口之前,叶绵已经走到他面前,她故作无事搬摸摸他的头,嘴角弯弯,“还会叫我的名字了,进步很大嘛。”
阿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生,任由她摸自己的头发,灰色的眸中似乎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消弭,又重新变回了清澈干净的模样。
她没有要抛弃他。
阿布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心底仿佛有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眸光柔和了些,却不敢做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一脸无害地、懵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