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亚睁大了眼睛:“他们说莫里斯的女儿长得丑,原来是在骂我!我回去之后非得拔了那些人的舌头不可!”
阿利亚说得对,她的相貌居然和贝林格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体型上阿利亚更加高大健美一些,对于一个神族女孩来说,贝林格有些过于纤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利亚,摄政王、大陆的守护者雷诺的第十一个孙辈,真实之言。”阿利亚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贝林格叹了口气,杀一位皇室灭口,她目前还没有这个胆子,既然被人家叫破了身份,而这位理论上的公主又做出如此折节下交的姿态,她如果还继续端着就显得太不识相了。只是这位公主是不是太坦率了点?天赋什么的不是和内衣颜色的偏好一样最是不可告人的隐私吗?
“贝林格,就是你说的莫里斯家的女儿,我可以沟通闪电。”等等,什么叫真实之言?学霸贝林格脑袋里立刻冒出了《天赋简史》里的一页,真实之言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心想事成的能力,这种天赋的拥有者可以说出自己希望的情形,成功的几率和这种希望的荒谬程度成反比,然而即使是最荒唐的设想也有极小的概率实现。
太逆天了,贝林格撇撇嘴。她有一种想要立刻告辞的冲动,刚刚肯定是这位公主在坠落的时候说了希望有人来搭救她之类的话,而当时贝林格就跟在后面,所以阿利亚的希望成功概率很大,而贝林格就莫名其妙地从观望着变成了搅局者,而且自己毫无所觉,好像一切的决定都是贝林格自行做出的一样,丝毫没有被强迫的痕迹。
她现在生怕公主殿下再说出什么不好的愿望来。
“贝林格,你是没有怜悯心的人吗?”阿利亚可怜巴巴冲她伸出手,然后就吧唧一声直挺挺地倒在泥地上了。
很好,昏过去的真实之言是第二好的真实之言,第一好的是什么,当然是死掉的真实之言。
贝林格再次叹了口气,她当然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即使再生的能力让她长出了一颗新的完整的心脏,但情绪却似乎很难再生,剩下的只是思维而已。她一边在心里诅咒着真实之言这种逆天的能力一定会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反噬,一边走过去探了下公主殿下的鼻息。
还有气,真是太可惜了。
贝林格从衣服暗袋里掏出疗伤药,在这个世界上光明元素除了驱除所有魔法效果之外,还有着消毒和治病的作用,所以纯正的光明之体艾伦小姐在理论上是百毒不侵的,并且身体倍儿棒,但是光明元素却不能让伤口愈合也不能让断肢再生,疗伤需要用到一种叫生命元素的偏门的东西,这难不倒元素之子贝林格。
贝林格在觉醒仪式中从莫里斯那里继承了身体快速修补的能力,纳什和莫里斯这样的约定是为了拯救贝林格那颗缺损的心脏,然而她意外地在仪式里觉醒了元素之子的能力,同样可以沟通生命元素为自己修补身体,不但能补自己的,还能补别人的,这样继承自养父的能力就显得重复而鸡肋。
不过,吝啬的贝林格不打算继续在阿利亚身上使用自己的天赋,毕竟这个家伙得吃点苦头不是?就让她在疗伤药的作用下痛苦并快乐地慢慢愈合吧。
要说这还得感谢亲爱的康丝坦斯,这是她临别时的馈赠,小姑娘眼泪巴巴地非得看着贝林格把这无用的东西别在腰上,贝林格都没法拒绝。这不就用上了吗?
贝林格半跪下来,左手捏住阿利亚的下巴,用嘴巴咬开瓶盖,把一瓶疗伤药灌了进去,可怜的公主在无意识的昏迷中差点被呛死。
贝林格觉得自己应该很满意。
她刚要站起来,突然感到后背有一种锋锐的刺痛袭来,贝林格连忙扑向侧面的泥地,然而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如影随形,她甚至来不及转身,再次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势向左一滚……
贝林格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一把长剑,然后一张清俊冷漠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血大口大口地从嘴里喷出来,那男人手中的剑在伤口里轻轻一转,利落地拔出,在贝林格的袖子上随意擦了擦,然后潇洒地回鞘,再也不看她一眼。
“妈的高手啊!”贝林格在心里狂骂,呃,也许是在脑子里,她现在的心脏恐怕什么也干不了。
那男人掏出一瓶疗伤药,是看上去比刚才那瓶高级很多的货色,他小心地喂阿利亚喝下,小心地把她抱起,然后拍拍翅膀消失在天边。
贝林格伤口处的血肉开始蠕动着互相牵结着逐渐愈合起来,在刚刚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之后,贝林格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地爬上了水蜘蛛,她一边暗骂着自己白痴,居然把艾伦留在了沼泽外面,一面暗骂着艾伦这个白痴到现在都还没找过来。
红月西沉,天快要亮了。
水蜘蛛突然一脚踩空,身体向一边倾斜过去,它另外的七只脚自动划拉着很快找回了平衡,这就是八条腿的好处,然而水蜘蛛背上的贝林格却在这有惊无险的一跤里跌了下去……
下次一定要装一条安全带,太不人性化了……这是她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而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二个想法是一句粗口。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贝林格直直地掉落下去,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难免地撞到了坑洞内部的几处凸起,然后七荤八素地砸在洞底。
贝林格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这个沼泽地深处的坑洞内部居然是污水而非淤泥,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以她目前的体力只有等死的份儿,而在水坑里还是能扑腾两下的,贝林格的前世游泳技术曾经相当不错。
浑浊肮脏充满了细菌和寄生虫的污水轻易地灌进了贝林格胸腔的伤口,而伤口仍然在努力地愈合当中,这会引发严重的感染吗?贝林格顾不了许多,她奋力调动着无力的手脚向上游去。
向上,再向上,她终于攀住了洞壁上凸起的一条树根,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洞里是完全的黑暗,寂静无声。
这是好事情,总比怪异的脚步声响起更让人来得心安,我们在倒霉的时候总应该保持乐观,在特别倒霉的时候就应该特别乐观。
贝林格死死抱着树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实在是太棒了,只要再坚持十五个安斯,她的伤口就可以好得七七八八。
然而失去了对恐惧的感知之后,贝林格显然有发展成作死小能手的倾向,仅仅不到十个安斯,她就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根镶嵌有夜光石的鹿皮带子,扣上搭扣之后就成为了一盏方便的头灯,这东西没有前世的led灯那么好用,但聊胜于无。
夜光石绿幽幽的光芒让洞穴显得更加阴森。
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贝林格发现洞底并不像她掉下来的那一段那样狭小,在中间那一汪死水的这一边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而在另一边却有一小片湿滑的浅滩,然后再往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贝林格在理智与冒险之间只挣扎了不到两个安斯,她感觉随着伤口的愈合,力量又逐渐恢复,可以去对面一探究竟了,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断定如果这次不过去的话,这个地方以后永远都找不到了,永远都不知道那片泥地后面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大概率那边除了泥巴什么都没有,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贝林格觉得自己的行为风格显然是在向神经病患者方向滑落,但却无法在独自一人时维持至少表面上的正常。
人类的恐惧来自于未知,但无法遏制的好奇心同样来源于此,所以人类就是一种不断作死的动物,神族同理。贝林格这样为自己开脱,即使她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实的动机,她的动机其实是:失去了情绪的刺激之后,她对疼痛、惊吓等等强烈的感受开始上瘾,并且试图追逐这样的体验。
贝林格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松开手向着水潭的另一边游了过去。
浅滩上的淤泥几乎可以没过脚踝,它的对面是一面斑驳的石壁,洞中水潭每次淹没上来,污水的表面都会在石壁上留下一条不规则的横线,靠近地面的地方霉斑星星点点地爬上来,在这些自然的勾画拱卫下,石壁正中一轮猩红的月亮更显露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诡异。
那轮月亮漂浮在层层叠叠的水线上,像是刚刚从大海中升起,它的表面纵横交错,像是盘绕着满满的藤蔓,又像是被繁复的锁链捆绑着,那些相互连通,相互覆盖的线条竟完全由无数看不懂的符文连接而成,仔细看时,那些符文像是活的,在它们自身形成的甬道里流转着,盘旋着,往复不停。
贝林格的脑袋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棒,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口鼻里又溢出血来。即使完全看不懂,红月上的符文也给人一种烦躁压抑的感觉,它们充斥着无尽的信息和知识,迫切地想要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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