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薰衣到达迟家门口的时候,特地问了司机时间,已经是七点整。
这个季节,天应该黑透了。
绕过后门的花园,沿着鹅卵石的路往前,迟薰衣在心里数着步数。偌大的一个迟家,她通过几个星期的强化训练,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没有人在身边也能来去自如。
“都已经一天一夜了,迟薰衣到底去了哪里了!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都不见人影!是不是跟上次一样又出去玩了?”
迟念念的声音透过假山潺潺的水流传过来,迟薰衣顿住脚步,又往左边挪动了几步。
跟凉亭靠得更近,传来的声音又清晰了几分。
“今儿个中秋,薰衣再不懂事,也不至于会不懂事至此。我看着这孩子,是个知分寸的,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是金淑莹的声音,迟滕安现任妻子,迟念念的母亲,也是迟家的当家主母。
“我还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说她脑子又不清楚,眼睛又看不见,小地方出身的人能做得了什么?妈,也就你觉得她是个知分寸的,如果她真的知分寸,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樱园?宴会上梁少衣冠不整地出来,她又失踪了,你知道大家说得多难听!”
迟念念隐隐有些哽咽,迟薰衣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摸着扶梯缓步而上。
明明想要她做个接盘侠,偏偏还要让自己显得万分委屈,呵!
母女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句话都是在下套!
果然,迟滕安的声音下一秒传来:“都怎么说?”
“大家都说迟薰衣跟梁少,他们……”
”父亲,我回来了。“
迟薰衣的声音一响起,圆桌上一行人全数望过来,只见穿着长裙的女人缓步走来,虽然眼睛几乎全瞎,但她还是步子从容,准确地在圆桌前落定。
空气之中安静了几秒,迟念念就炸了:
“迟薰衣,你是去了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人都要急死了!差点就要报警了!”
“念念,薰衣才到家,你别嚷嚷。”金淑莹拉起迟薰衣的手,声音温婉,“薰衣,你怎么了?告诉金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放心,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你爸爸,奶奶,我们,都会为你做主。”
“确实……是有点事。”
金淑莹和迟念念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暗芒,金淑莹的声音更软更低下来:“薰衣,你真受欺负了?昨天有服务生说你去了梁少的房间……”
“梁少?”迟薰衣侧了侧头,似思考了一瞬,“你说的是姐夫吧?”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金姨,你想哪儿去了?梁少是我姐夫!我虽然是小地方出身,但是我妈从小就教我做人的道理,我哪能这么不避嫌呢?”
“你胡说,蓝洁都说了她亲眼看到你去了樱园,她是你的贴身女佣,还能有错?”
迟念念看着迟薰衣扬起的嘴角,怒气更甚,甚至都没意识到,在迟家的辈分,理应迟薰衣才是姐姐。
金淑莹的脸色却是变了。迟薰衣的母亲白歆先入迟家门,怎么算都不会是念念先出生,她这声“姐姐”,是在打她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