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倾打开柜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首饰盒跟一些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她低头弯腰,这才在柜子的最下层的最里面瞧见一个罐子。
姜晚倾拿出来。
别说这罐子还挺沉的,但就这种不起眼的铁罐子,一般来说都不会太有重才对。
她拿出来,递给尹君。
尹君下颚比了比这个罐子:“你打开看看。”
姜晚倾觉得今天尹君的行为很不对劲,她平静得吓人,有种看破红尘,看穿世俗的感觉。
歇斯底里的人并不可怕,因为她还能将心里的负能量发泄出来,最可怕的……还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平静。
“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相信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姜晚倾淡声说,“撑下去,只有撑下去才有希望跟光明。”
尹君怔了下,摇头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像我这样的人,身上背负着部落跟皇室的责任。而且我要是死了,我母亲也就活不成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命不是自己的,母亲跟她的性命是拴在一起,想死都死不了。
姜晚倾没有接话,只是尹君面如死灰的模样,让她想到了迎蕊。
莫名让她产生一种无法言喻,无能为力的感觉
。
“你先打开嘛。”尹君催她。
姜晚倾点头,打开盒子,当瞧见里面的东西,她忽然顿住,错愕又震惊地看着她。
“这是你自己存的?”
在这个普通、甚至有些斑驳的铁盒,里面竟然装着不少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房屋地契。
就这么一个小盒子,一万两银绝对是有的,可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当初她用侯府的现钱替京城子民度过鼠疫,也就三四万两银。
万户侯府可是收万家税的爵位,更别说姜历城私底下还做了那么多生意。
“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有每个月的皇室给我的分例,还有太后还有我母亲、以及陛下都有给我零用钱的,我都没用,存着呢。”
尹君说,牵强地勾出了一个笑容,“这些钱,我麻烦你替我转交给祝阳。
再过两天,我就是蒙雾的新娘子了,不能再喜欢他,以后,我会做好蒙家主母,自然而然的……也不可以在牵挂他。”
姜晚倾红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什么。
尹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仿佛是看开了:“他因为身份不能迎娶我,我希望他能用这些钱好好地打点仕途,以后在遇见心爱的女子,就不用被迫放弃了。”
姜晚倾
微愣:“你原来都知道。”
“我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感知爱这是作为人的本能,祝阳的克制跟隐忍,我都明白。”
尹君耸了耸肩,扯着嘴唇笑着说,“母后跟太后都看得我很紧,这些东西我再不给祝阳,我恐怕以后都给不了了。”
她紧盯着姜晚倾,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带着寄托的光芒:“阿姜,在这深宫中,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你一定要帮我这一次。”
她殷切地希望姜晚倾能帮她。
姜晚倾表情看不出什么:“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后很可能祝阳会拿着你辛苦存的钱,当做迎娶别的女子的聘礼,给别的女子花,你甘心吗?”
“我不知道。”尹君说,“但至少现在,我是心甘情愿的。”
对于爱情,她是孤注一掷的,即便不能在一起,也不想祝阳再重蹈覆辙。
尹君又说:“祝阳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武功高强,也很有当将军的潜力,只是苦于没有钱打点而已,我相信,只要有这些金钱助力,他一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姜晚倾许久没有声音,但最后,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其实也只是转交金钱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尹君来说,的
确是难如登天。
姜晚倾同她说了许久的话,后来还替她把了脉,发现她的脉搏强健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虚。
相信两日之后,她一定能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有一些话、有一些计算,姜晚倾现在是不能说的,但之后,她会让她跟祝阳得偿所愿。
给尹君看完之后,姜晚倾还要去一趟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的腿是需要时间来调养的,那是骨头、不是外伤,姜晚倾能做到的也很有限,但比起寻常大夫,她也的确是能让其快些愈合。
下午,姜晚倾就离开太后宫里了,而她也不着急着出宫,反而带着翠花去御花园的南角溜达了好几圈,中间还见了锦弥,拿了一些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下午太阳没那么晒,姜晚倾照着镜子,端详着自己脸上有没有长晒斑。
没办法,这南燕的太阳实在是厉害,眼瞅着她的防晒就要见底,如今姜晚倾只希望在她用完防晒之前,能买到新的防晒才好。
姜晚倾正照着小镜子,而这时旁边的翠花忽然轻咳了一下。
她抬眸,一眼就瞧见了带着忧愁经过御花园南角的尹伊。
这里是她回宫的必经之路。
“尹伊公主,真是好巧啊!”姜
晚倾立即收好小镜子,走上前,脚步轻盈却有些着急,“这是要回宫啊!”
尹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晚平日是个很清冷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热络。
“你有事吗?”尹伊问,“本公主现在要回宫了。”
“不着急,我有些事儿想要跟你谈谈。”姜晚倾微微一笑,又瞥了一眼她的宫女,“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坐坐聊聊如何?”
尹伊抿唇,心中也隐隐有些发虚:“我……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现在尹鹤出了事儿,我心里烦心得紧,先走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
“尹鹤出事,最开心的应该是你不是吗。”
冰凉的声音落下,尹伊猛的一僵,紧张地左右看看,又回头说,“姜晚,有些话可说不可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才对。”
“可我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会好好地跟我聊,搞不好又要着急回宫了。”
姜晚倾缓缓回头,忽然伸出手,手掌一张开,三个荷包就挂在她纤长的手指吊了下来。
“这三个东西,你眼不眼熟。”
她笑着,嘴角的弧度大得诡异,眸底却带着浓浓的讥讽,阴沉至极。
尹鹤睫毛一颤,浑身冰凉,她略带慌张的看着姜晚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