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君是真的难受,吐到后面,就只有黄水了。
“你这情况不对啊,是真的难受吗?”
姜晚倾说,递给她一壶水。
尹君漱了漱口,艰难的摇了摇头,但那苍白的神色,着实看着不像没事。
姜晚倾带着她到旁边坐下,替她看了一下。
确实没什么大碍,就只是肠胃不适。
“要是真的不舒服,那就回去休息,玩儿什么时候都能玩儿。”
尹君却坚持:“这哪儿成啊,我还要去神木那边求福的。”
乞巧节拜神木也是南燕的一个传统,据民间传说,神木是通往仙界的钥匙,是天界跟人间的链接,只要人们诚心的祈求,神木会把愿望告诉神明。
姜晚倾拗不过她,也就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了。
不过想想,似乎最近尹君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劲。
今日尹君来将军府,虽看着活泼,但是姜晚倾有注意到她脸上过浓的妆容,腮红打得尤其多,应该是想遮掩苍白的神色。
可是她刚刚给尹君把过脉,虽然卖相是虚弱了些,但的确是没什么大问题。
“你在干什么呢,赶紧来排队叩拜啊!”
他们走到了神木那边,但尹君见她在发呆,就催促了两句。
神木也算是南燕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是南燕人代代相守的神树。
这树姜晚倾看着好像是蘑菇树,这树很高能长得很大,因为生长得太高,他们甚至看不到顶端。
不
过姜晚倾如今可没什么心思看神木,她排到了尹君后面,严肃的问:“你身体最近还有什么不舒服吗?除了那次在雍王府,你回去还流鼻血不?”
尹君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乞巧节的活动,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一下子跳跃到她身体身上了。
“最近是有些不大舒服,但是太医说没事的……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皇宫里有一屋子的太医了,我能出啥事儿呀。”
尹君说,还兴致勃勃的比了比神木道,“这是一件很庄重的事儿,一年一度很难得的,你得想想一会儿怎么祷告才是。”
姜晚倾瞅她一副心不在焉、对自己不上心的模样,叹了口气。
就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别说当主母、管教好夫君下面的小妾,就算是一直养在宫里,有太后跟长公主的庇护,不参与任何权贵的斗争,也未必能健康的生活下去吧。
神木排队祈祷的人挺多的,他们等了两刻钟还没到,中间,前面似乎还有些吵闹,队伍忽然又往后退了退。
不用想,八成是有人插队。
像是这种民间活动,许多贵族小姐参加,大都是仗着背景插队,没有一点教养跟素质,平日府里请的礼乐师傅教的礼节,都当粥喝了。
或者说,他们的礼貌,只对与他们身份同等、或者高于他们的人。
就好比尹鹤、崔玉黛,姜黎昕……
当初姜晚倾被侯府抛弃的时候
,他们原本的嘴脸就露了出来;但对待北月国来的卞夜,他们哪儿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再到后来她被侯府接纳、做了摄政王妃,就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吹鼻子瞪眼。
人,总是现实得可怕。
这时队伍又动了动,人群都往前挤了挤,尹鹤忽然从前面走了下来。
姜晚倾起初还没注意到,还是尹鹤挑衅似的双手环胸、阴阳怪气的站在她旁边说:“哟,排队呢,也是,就你们这样的,也只配排队。”
姜晚倾嗤笑,也学着她那傲慢样子,双手环胸,一脸讥讽:“没见过那么不要脸,插了队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就你那面皮子,又厚又硬,就算拿刀砍都砍不破吧。”
尹鹤脸色微微一变:“你……”
“你什么你,说错你了吗。”姜晚倾哼哼着打断她的话,“我要是你,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早灰头土脸的捂脸跑了。
你倒好,还张牙舞爪的在人前炫耀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瞪什么瞪,你快走吧。”
姜晚倾嫌弃她嫌弃得厉害,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尹君捂嘴偷笑,也是想不到姜晚倾看着那么斯文,说起话来是真真的毒。
尹鹤愤怒,刚想怼回去,但旁边排队的人很多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本来就是,乞巧节是个大节日,城中不管成亲或否,大都会来拜神木,而她倒好,插了队还趾高气扬的炫耀、
贬低好好排队的人,这谁心里能痛快。
“你们看什么看,是不服本公主吗。”尹鹤脾气上来了,叉着腰指着他们骂,火气十足。
最近公主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她烦躁得很,这不一不顺心,火气就上来了,就算做了没素质的事儿,也敢像个泼妇似的指着她的百姓大骂。
没人敢吭声。
到底是公主,平民百姓谁敢正面得罪,但大家也是打心眼里的不满鄙视这个公主。
尹鹤任性惯了,脾气跟着心情来,但她身边的彩衣倒也还拎得清,凑近,说:“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滚开,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来指手画脚。”尹鹤说,还恶狠狠地推了彩衣一下。
虽然尹鹤力道很大,但彩衣也只是往后跌了一个踉跄,没有摔倒,只是她的耳环却被弄掉了。
周围都是人,彩衣尴尬极了,连忙把耳环捡起来戴上。
她虽说是个下人,但是公主的近身侍婢,只需负责公主的饮食起居,手也不算粗糙,除了虎口有些许的茧子,几乎都是白白嫩嫩的,右手的拇指指甲盖下,还有一颗小红痣。
姜晚倾淡漠的瞥了一眼,也没将他们主仆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可尹鹤看着火气却是很大,瞪着姜晚倾的目光极其凶悍。
猩红的眼眶带着一层滚烫的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太恨。
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
被父王当众训斥,母妃也被她害得禁足,现在就连爱我的人、我的丈夫都被关在监狱里,身染重病……甚至我还被她算计跟李仲节……
尹鹤深呼吸,咬牙切齿,胸口的怒火跟憎恨,几乎将她整个人从里的摧残成碎片,她咬着牙,盯着姜晚倾,步步靠近。
“你想干什么。”尹君最先跳了出来,护在姜晚倾前面,“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可别来煞风景,否则我回去可是要跟太后跟我母亲告状的。”
“尹君,作为你的表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姜晚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尹君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还表姐呢,你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是一个表姐,我就没见过一个表姐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的表妹。
得了,你也别在这装圣母了,该干嘛干嘛去,我看见你我就烦。”
尹君毫不留情的,是真的打心眼里的不喜欢她。
尹鹤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之后则是落在姜晚倾的身上:“姜晚,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秦喜楼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弄的,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一字一顿,憎恨至极,那字句里所包含的怒意跟憎恨,简直恨不得一刀一刀将姜晚倾凌迟处死。
姜晚倾神色慵懒而冰冷,她微微挑眉,对尹鹤更是不屑一顾。
尹鹤怒气冲冲的挥着袖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