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姜晚倾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了,但尉迟桑壹却还是拦住了她。
他收敛了那玩世不恭,带着几分肃穆:“以上,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林重炎这人看着是个纨绔,但他武功超群,又有一身高超的毒术,非同小可,还是丞相的独子,以后若是避不开他,你得小心。”
说到后面,他眸底难以控制的带着关心。
姜晚倾最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
她就奇了怪了,尉迟桑壹中的什么邪,姜晚倾可没傻到真以为他是爱屋及乌。
她沉默一瞬,也没有放过这个获取情报的机会:“你是怎么知道马大夫的死跟林重炎有关?”
“凤南靖在南燕的眼线不少,本王同样也是会有自己人的,就好比寅朝在南燕有眼线,那羌国自然是不能落后。”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尉迟桑壹也就明说了,“你怕是还不知道,三日前,林重炎忽然买了十个有过敏症的奴隶进相府,而在这三天里,他不断的让这十个奴隶接触过敏原,
而他做的这一切就为了验证你之前所说的蛇床子跟龙车兰相克的病理,其中有三个奴隶在这场验证中过敏严重而亡,而到了最后,
因为得出的结果证明你是对的,林
重炎更是恼怒的杀了所有的奴隶,当然,还包括马大夫。”
姜晚倾眉目一沉。
从开始她就知道林重炎是个阴沉的人,但却也是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医者,竟然会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明明验证这此事要并不需要太过频繁的接触过敏原,可他却硬生生的害死了三条人命,还因为最后得出的结论不如己意,甚至还杀了与此次事件有关的人。
人是可以生性冷淡的,但这跟滥杀无辜是两码事,然而作为一个医者,姜晚倾却也无法苟同这样的一种验证方法。
身为一个大夫,他是怎么做到杀戮成性的。
“你会觉得内疚吗?”尉迟桑壹盯着她,忽然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姜晚倾听着倒是莫名其妙:“内疚?我为什么要内疚,又不是我杀的他们。”
“我听说你曾经为了救奴隶,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跟人家赌,这会儿怎么就不心疼人命了。”
这话看着是有些讽刺,但从尉迟桑壹嘴里说出来,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当初我在南苑救那些奴隶,是因为我有绝对的把握我能平安,而他们也能留得住性命。至于这次本就与我无关,虽然也的确是会惋惜,但不会耿耿于怀。”
这些人没了性命,是林
重炎下的手,又不是她杀的,她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已经验证的医学理论,是林重炎恼羞成怒杀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姜晚倾没那么圣母心,蠢到用别人的行为来惩罚折磨自己。
尉迟桑壹轻笑:“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姜晚倾并没有她所说的完全无辜,若是她不替那个病人出头,或许那些人就不会死,不过说到底,还是那些人命不好,碰上了残暴的林重炎。
现在的医术都是师傅亲传,没有一个正统的系统教育,一个人学了多少本事,那就得看他的师傅有多少本事,而这么多年,林重炎是拜了不少名医为师,可那些所谓的名医在医术上的造诣或许都不如姜晚倾的一半。
姜晚倾学的鬼医,用药猛,跟传统的中医大不相同,治疗的方向也不同,因而也不能说鬼谷子比姜晚倾厉害,但是在中医方面,无疑是胜过姜晚倾的,可若比的是姜晚倾的长处,鬼谷子肯定也是逊色。
尉迟桑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姜晚倾虽然看着是很勉强、是被迫才跟着鬼谷子学医,但她肯定也是乐在其中。
在这世上,没有一个医者,不愿意扩展自己的见识跟医术。
同理,在好奇跟学习医术的渴望
下,林重炎是一定会去验证自己的盲区,不只是那十条人命,以后,还会有更多因此丧命的奴隶跟无辜的人。
尉迟桑壹心想,又多看了姜晚倾两眼。
若换了其他女子,怕早就起了侧近之心,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导致那些人身死,相对比起来,姜晚倾心还真是又狠又绝。
对阮拓宇那样,对自己也是这样。
尉迟桑壹微微勾唇,眼眸微烁,盯着她。
这样的目光,看得姜晚倾不太舒服。
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之前阮拓宇也这样看过她,当时她还大言不惭的说阮拓宇是不是喜欢她。
虽然当时她说这话的主要目的是想讽刺阮拓宇,但诸如此类自恋的话一旦遭到否认,还是挺尴尬的。
不同以往,姜晚倾是不会再那么仓促的开口,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她跟尉迟桑壹仅几面之缘,难道就能让有一个皇子倾心于她?
简直是开玩笑。
当然,这并不是自卑,而是清楚大家都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牛犊,懂得人心复杂,怎会仅因为一张人皮就奉献出自己的真心。
“你的忠告我收到了,多谢。”
姜晚倾的声音客气而疏远,“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将军府
了,你有事儿就去忙,不用管我。”
她微笑着,扭头离开。
“姜晚倾。”
男人忽然叫住了她。
姜晚倾顿住脚步,回头,却没有开口。
尉迟桑壹站在原地,看着她,问:“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姜晚倾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辛衡阳没跟你说过?”
他还认识辛衡阳。
姜晚倾眉头紧锁,又忽然想起前些年辛衡阳对她的有意接近。
“难不成,我跟你们的旧情人长得很像?”
尉迟桑壹笑笑,仍旧是那桀骜不驯的神采,但却带了几分严肃:“不要说旧情人,怪难听的。”
姜晚倾没有说话,扭头走了,而尉迟桑壹这会儿也没有追上去,只是那嘴角惯有的笑容,变得有些深沉,高深莫测。
一路上,姜晚倾都在想着尉迟桑壹说的那番话。
之前她的确觉得辛衡阳这喜欢来得很莫名其妙,若是宛宛类卿,这就好解释多了。
姜晚倾嗤笑,不屑一顾,忽然觉得辛衡阳还真是活该,竟然敢拿她当替身,简直该死。
终于到了将军府,她才下马车,忽然就有个老人哭着扑了过来,神色苍白紧张、披头散发。
姜晚倾皱眉,往后退,百里就立即拦下了那人。
“大胆,竟敢冒犯阿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