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倾从山庄离开后,就去了街上四处游走,后来累了,就在人家的高楼台上坐着,百般无聊,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脚裸勾搭在一起,一下下地摇晃,只是她的模样,却是无神、耷拉的,并不是很开心。
昨晚才跟凤南靖大吵一架,她心情能好吗。
他怎么就不能懂她。
姜晚倾深深地呼吸,又长长地吐息,她闷闷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明明是她喜欢最喜欢的零食,但现在却食不知味。
都是凤南靖害得。
姜晚倾哼这鼻子,愤愤地想着,决定要跟凤南靖冷战。
不管如何,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南燕的。
至少现在不会。
现在除了解毒,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了许久,姜晚倾本想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却忽然瞧见尹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警惕着,左顾右盼走进了她对面的酒楼。
姜晚倾觉得奇怪。
尹伊跟尹鹤是一起来的,他们跟她不同,是带着丫环护卫,而就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惜命如金的人,出门怎么可能会不带丫鬟护卫?
这不对劲儿。
街道上人群熙攘,再加上姜晚倾离尹伊所进入的那家酒楼并不近,即便尹伊警惕,但也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姜
晚倾。
姜晚倾亲眼瞧见她进了酒楼,心下好奇,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过去一探究竟,而这时万孚之也忽然出现,步伐稍微有些急促,迅速地窜进了酒楼。
这个……
姜晚倾倏地轻笑一声。
这两人一前一后,不管是避嫌还是时间点都掐得刚刚好,说不约好的姜晚倾都不相信。
只是他们一个生在后宫,是尊贵的嫡公主,另一个生在江湖,是大名鼎鼎的楠木山庄庄主,本应该毫无交集,可怎会这么凑巧地前后都进去了这家酒楼。
姜晚倾心生好奇,觉得不对,可她只身一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跟着过去,若他们真交谈什么秘密,她若被发现,怕也是难以安全。
虽然觉得奇怪,但最后姜晚倾并没有追上前去看,而是在一旁等着看,这两人是否还是一前一后地出来。
她有种预感,这两人怕是有什么故事。
最重要的是……
她很无聊,更不想回去跟凤南靖吵架。
姜晚倾就坐在那儿等着看,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走得十分缓慢,像是上了年纪的蜗牛。
已经到了下午,后来姜晚倾觉得无趣,还思量着要不要另外找地方逛。
“娘亲,今日是我的生辰,您说过要给我买绿
豆糕的。”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姜晚倾抬眸一看,是一个约五六岁的孩童拉着一个妇人的手撒娇。
妇人一脸为难,手紧紧地攥住干瘪的钱袋,显然是囊中羞涩,她尴尬笑道:“铁蛋乖,娘今天出来没有带够钱,下次吧。”
这位母亲找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辞,而这个孩子也并没有大吵大叫,但却也忍不住一脸失望。
姜晚倾看着有些动容,她想到了好像后天似乎就是凤南靖的生日,而后又想到了花芽……顿时心头涌出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瞥了一眼还未开过的用黄纸包裹着的糕点,刚巧她买的是两块绿豆糕两块枣泥糕。
姜晚倾小心翼翼地从高台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经过那对母子,却‘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被这么一撞,差点没站稳,可明明也不是她的责任,却立马点头哈腰地跟姜晚倾道歉。
“对不对,真的对不起小姐……”妇人惊慌失措。
在这个阶层分明的社会,百姓跟贵族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除了穿着的麻衣跟绸缎,还有就是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而许多时候,贵族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家家破人亡
。
看,这就是草菅人命、分三六九等的社会。
姜晚倾顿了下,多少才有些后知后觉。
虽说百姓畏惧强权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但南燕是个混乱的国家,阶级压迫要比一般的国家还要厉害,跟国盛民安的寅朝更是比不得。
南燕有多混乱,姜晚倾其实早就在进入南燕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不用,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姜晚倾说,把手上的糕点给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当作不小心撞到你的歉礼。”
妇人闻言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脸色大变,连忙说不用;而孩子相比较起来诚实,嘴馋地舔着唇想要接过姜晚倾手上的糕点,但是最后却被这位母亲阻止,慌里慌张地抱起孩子就走,仿佛姜晚倾是什么妖魔鬼怪。
姜晚倾愣在了原地,一脸错愕。
她有这么可怕吗。
因为不想让这位母亲太过难堪狼狈,所以她才用这样的方式送给他们糕点,而且她也没露出半分的恶意,怎么就……怕成这样?
“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善意了。”戏虐的声音忽然传来,有些熟悉。
姜晚倾一抬头就瞧见万孚之手拿着一把纸扇在胸前晃动,半倚在高台壁下
,悠哉悠哉地看着她。
姜晚倾皱了皱眉:“你怎么在那儿?”
“不然我还能在哪儿,对面的酒楼吗。”他好笑地看着她。
姜晚倾脸顿时就绿了,原来他发现了。
万孚之对于她的监视并不生气,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着,还用手上的纸扇轻拍了一下她的脑壳。
“姜小姐,偷窥可不是一件好习惯。”
姜晚倾嘴角一抽,拍开他放在自己脑上的纸扇道:“谁偷窥你了,我就是好奇看了看。”
姜晚倾说着,但多少心虚,而对于他跟尹伊的事儿,更是没有多问。
反正问了问他也不会说。
而对于姜晚倾的识趣,万孚之惊讶之时却也是满意的,他开口说:“南燕不太平,上个月才出了丞相之子强抢人妻不成,最后灭门的事儿,现在的百姓瞧见你们这些身穿绫罗绸缎的都害怕。
若是觉得他们可怜,比起这样费心思地维护他们的面子,倒不如直接把手上的糕点扔在他们脸上,虽说侮辱人,但没有任何交流、摆出傲慢性子的模样才是让他们最安心,也是最能帮助他们的。”
话落,万孚之忽然从口袋拿出几个碎银子,微微用力,砸到了前面路边几个衣着褴褛的路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