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
城关下不断传来人群惊恐的尖叫声。
姜晚倾睫毛一颤,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倏地跌坐在地上。
盛准立即跑过去,顿时发出一道哀伤的嘶吼。
平邑王夫妇满脸悲痛,立即上前拽住盛准,生怕他就这么跟凤迎蕊去了。
盛准立即跑下城关。
姜晚倾整个人愣愣地跌坐在地上,神色惨白,有那么一瞬,她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凤南靖大步向前,黯然神伤,他蹲着抱住眼前的女人,心里也是悲戚。
城关足足有二十几米高,凤迎蕊一个弱女子,怕是连五米高的距离都会伤筋动骨……
姜晚倾猛地倒吸了口冷气,推开身边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往城关下走。
城关的楼梯很长,凤南靖怕她摔着,紧跟在身后护着。
城关上,传来南平王夫妇的痛哭。
姜晚倾在爬下最后一层阶梯时,小腿发软,差点没站稳,幸好凤南靖在旁边护着,否则这一摔,怕也是要见血
姜晚倾浑身冰凉,才站稳就立即朝着围绕的人群跑去,她跌着跟跄,拨开人群……
盛准瘫坐在地上,神色麻木,目光空洞得没有一丝汇聚,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毫无生气,而他怀中抱着的素衣女子,一动不动,身下却是鲜明刺眼的鲜血,像是一朵盛开的红
色蔷薇。
一地都是。
姜晚倾倏地倒吐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方才没抓住凤迎蕊手的场景历历在目。
怎么会这样……
明明……
拉住她了。
姜晚倾还心如刀割,眼泪一下子就好像河水堤坝一般汹涌,崩溃,胸口就如同抽搐般的难受,令她难以呼吸。
她哭着,不断地捶打着难受的胸口,甚至都站不起来。
凤南靖心下不忍,也是没想到凤迎蕊竟然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虽说感情淡薄,但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而这时,去拿布匹的人才姗姗来迟,他们跑得气喘吁吁,而瞧见素衣女子下的那摊血迹,顿时就知道自己来晚了。
姜晚倾胸口仿佛被人拧成麻花一般,痛苦、煎熬,她跌着跟跄想上前去,她不相信迎蕊已经没了。
凤南靖不忍的将她抱在怀里,没让她继续往前。
断没断气,其实大家都知道的。
“别看。”
姜晚倾挣扎着,焦躁又痛苦:“你放开我,我要去……我能把迎蕊救回来的……”
不是都说她生死人肉白骨吗,那既然如此,又怎会救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凤南靖于心不忍,心痛不已,他双臂紧紧地捆着姜晚倾,不让她上前。
姜晚倾哭得喘不上气,其实她知道的,但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是觉得自
己能救迎蕊的。
她开始拼命的捶打凤南靖,对他又啃又咬,但不管她怎么用力,男人就是不松开她。
姜晚倾的喉头忽然弥漫出丝丝的腥气,最后她眼前一黑,竟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耳边不断传来凤南靖焦急的呼唤,但渐渐的,她就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
姜晚倾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阴暗的荆棘丛林中,周围一片昏暗,像是地狱。
她不断地叫喊着,希望有人能回应她,但周围诡异阴森,除了荆棘,什么都没有。
突然,眼前出现一束白色的光线,那束光打在距离她五米开外的地方,紧接着,有一个女子出现在光束里,缓缓地站起来。
女子身穿一袭红色婚服,头戴成婚的头冠,而明明是十分喜庆的打扮,可却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姜晚倾觉得奇怪,问:“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女子抬头,光线打在她身上,笑着。
姜晚倾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人竟是凤迎蕊。
噩梦般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她几乎立即朝凤迎蕊跑去,但她前面仿佛是有一层透明墙一般,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穿不过去。
姜晚倾只能拼命的嘶吼,叫着凤迎蕊的名字。
凤迎蕊看着她微笑,安详而美好,不带半分从前的压抑跟阴霾,仿佛一些令她痛
苦压抑的东西,都消失殆尽了。
她平静的对着姜晚倾摆手,声音很空灵:“晚倾,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尾声逐渐消失,而随即,凤迎蕊的身影也逐渐远离,可她明明没有移动身体,一直在对她招手。
“不、不要——”
姜晚倾惊恐的大叫,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就这么冲出了那层屏障去追凤迎蕊,可待她靠近迎蕊时,周围的荆棘疯狂生长,将两人隔开来,逼退了姜晚倾,甚至陷入她的皮肤。
她的身体很疼,但这股疼痛远远不如她心灵的疼痛,而在迎蕊走了以后,她的世界,似乎陷入了黑暗……
**
“王妃如何?”熟悉的声音,是凤南靖的。
“扎过针后,王妃已经有了退烧的迹象,服药后,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王妃就能完全康复了只是……”
“只是什么?”
“王妃前段时间身体受到了极大地损害,如今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若是不平稳心绪,好好修养,这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
男人脸色骤冷:“混账东西,让你照顾料理王妃的身子,你就是这个跟本王回话的。”
太医吓得立即跪地,颤颤巍巍的说出了姜晚倾的病情跟起源。
再后来的声音,姜晚倾就听不太到了,只是觉得身子异常的沉重。
她
有意识薄弱,自嘲的想着。
难道,她也活不成了?
姜晚倾觉得浑身都很难受,仿佛有千百斤重的石头压在她身上。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可又似乎过得很缓慢,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眸,而进入眼帘的,却是床边两个可爱的小身影。
“大宝怎么还不起来啊,真是急死个人了。”花芽说,明明那么稚嫩的声音,但听着却莫名的老成。
阿釉声音更奶一些,但也是垂头丧气的:“太医不是来看过了吗,皇嫂嫂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啦!”
“你说得到轻巧,生病的又不是你娘亲。”花芽噘着嘴,只是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但阿釉听着却是目光一暗。
不过她又继续安慰着花芽。
姜晚倾觉得脑袋很沉重,这两小孩儿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因此她听得也不是很真切,而这两孩子在瞧见姜晚倾醒了后,乐不可支,立即趴在床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
“大宝,你可算醒了,都吓坏宝宝了。”花芽说着,差点没哭出来。
阿釉性子随凤南靖,即便担心,但也只是张了张口,没说什么慰问的话。
姜晚倾脑袋嗡嗡作响,晕倒前所发生的事情顿时就想戏台唱戏一般不断回放。
她虚弱的身体猛地绷紧。
迎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