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一出场,整个守夜人办事处仿佛都自带了霸气的氛围。艾格顿觉肩上的担子一轻,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轻松起来。在“与人斗”这方面,理科生的知识量和超前观念并无任何优势,到底还是生下来就有贵族身份、自小淫浸在如此社会环境下的小恶魔在行。
不过,解决方案虽然出炉,艾格却依旧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取出空白的债券单一边填写一边思索,缓了一缓后,总算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了:“等等,劳勃这两天就要回君临了,你在这时候动用人脉搞君临守备队司令,会不会被他误会是兰尼斯特家在夺兵权?”
“又不是我亲自下场和他干……”提利昂答道,话虽如此,却也有些犹豫起来。涉及到军队的事情,无论哪个年代哪个地方皆是敏感问题,维斯特洛亦然,几个麻烦撞到一块,让事情变得不简单了。
“怎么门都不关?”艾莉亚的声音飘进办公室,剑术课学生永远都那么准时。她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侏儒,嘻嘻笑道:“提利昂!好久没见,今天怎么比我还早啊。”
“劳勃要回君临了?”提利昂朝艾莉亚摆摆手示意安静,有些不安地问道:“哪来的消息,可靠吗?”
“昨天他的传令官来时,我和他聊天套出来的消息,应该不假吧。”艾格皱眉:“你确定还不回凯岩城,要留在君临搞史林特?”
“在讨论国王陛下?”艾莉亚没人睬也不恼——不算睡觉时间的话,她在这呆的时间比红堡还长,守夜人办事处简直就像她第二个家,她压根不见外。走到桌边在提利昂身旁坐下,她毫无自觉地继续插嘴:“他回来了呀,昨天晚上我回去时他就和我父亲在办公室里聊着些什么,后来还是在首相塔里和我们一起吃的晚饭呢。”
这小情报员的第一手消息总能吓人一跳,艾格倒抽一口冷气:“国王陛下回来了?别开玩笑!”
“我骗你们干嘛,国王和我父亲吃完饭还在办公室里又聊了好久,我上床的时候好像都没走呢。”
***
艾格和提利昂四目相对,办公室内的氛围一阵凝固:国王出征平叛,大胜而回,却不搞任何排场一声不响便进了城,甚至老婆孩子都不见便直奔首相居所,不仅与艾德共进晚餐,还密谈到深夜,这是想干什么?
“这不是好兆头,提利昂,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凯岩城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们自己处理。”
艾莉亚不解地问:“怎么了,干嘛要回凯岩城?”
提利昂也察觉不妙:“艾莉亚,早上红堡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应该发生什么?”
妮娜插嘴提醒了句:“如果发生了什么,艾德大人都不会让艾莉亚出门吧。”
“妮娜说得有道理,如果劳勃真打算对兰尼斯特家采取措施,早上来工场的金袍子就不是来捣乱,而是来砍我头了。”提利昂后怕地松了口气:“既然到现在城内都还没发生什么,那便说明劳勃并未完全采信谣言……”
“但情况随时可能有变!”艾格严肃地说:“别忘了,你自己也说,你的那两个兄姐确实有点亲密过头,而你那姐姐脑子又一向不清楚,万一红堡里发生什么变故……”
“我现在一走,就你和妮娜,管理得好守夜人产业吗?”提利昂摇头:“光这回史林特搞的这点破事,你们就让我不省心,先把这事摆平,我就走。”
“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冒险!”
“我都不怕,你替我瞎操什么心?我已经决定了,别再争了。”提利昂态度坚决地摇头:“守夜人产业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现在有人要搞我的孩子,我这个当爹的却在关键时候被一条无凭无据的猜测吓得抱头跑回老家,像什么样?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谁要搞你的孩子?”艾莉亚听得一头雾水,不满地叫嚷起来:“随便哪个人,理我一下啊啊啊喂!”
“好好好,理你。”艾格无奈地回答:“我们在商量,怎么把那个讨厌的杰诺斯·史林特干掉呢。”
“真的吗?支持!”艾莉亚永远都是唯恐天下不乱:“这点事情,和回凯岩城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得赶紧了,搞定这事我就立马回凯岩城,你好了没?快按个手印,我拿过去了。”提利昂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盯着艾格把字签完手印按好,便一把接过债券:“好了,我这就过去和这混蛋聊聊,你们等我消息。”
“我不用跟过去吗?”
“不用了,不合适,这回就让我代表一回守夜人产业吧,走了。”
说完话,侏儒从椅子上跳下,离开办公室,招呼上莫里斯,迈着小短腿便向办事处对面的守备队东营走去……两家对头间相隔如此之近,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
“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就一个史林特,怎么可能把小恶魔逼得逃回老家?”艾莉亚睁大眼睛追问着,提里昂可是她的好朋友,她自然要关心。“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史林特手里可掌握着两千金袍子,他要是急眼起来,可是个危险人物。”艾格站起来,拍拍女孩的肩:“走吧,不说这个了,让提里昂和史林特谈去,我们去后院练两把。”
“你又转移话题!”艾莉亚甩开他的手,“不说清楚,今天我不练剑了!”
“不练那赶紧回家里去,我这守夜人办事处是办正事的地方,不是给小屁孩玩的地方。”艾格瞪起眼睛,艾莉亚瘦瘦小小,四五十斤的体重,哪里拗得过自己一个当过兵的大男人。轻轻松松将女孩拽进了后院,艾格扔给她一把训练剑,师徒间开始了一场不情不愿的剑术教习。
***
守夜人们所学的基础剑术,强调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寻找反击取胜的时机,主要依靠碰撞完成后从震荡中缓过来的快慢和能否抓住对手在碰撞中露出的破绽来决定胜负。
通常来讲,体格更强壮、力气更大、武器更好的一方,赢面更大。
而布拉佛斯水舞,强调的却是突然性和出其不意,要求的是尽可能少地与对方硬碰硬,依靠潜行、佯攻、借力打力和随机应变来取胜。
这么看的话,岂不是布拉佛斯水舞先天上就克制防守反击技?但这种结论,没有实践的检验可不好随便下,水舞作为一项知名剑术,成长潜力无疑极高。但越复杂的系统可靠性越低,越高明的剑术也就越难精通——这一原则注定了:水舞初学者,在实战中并不一定就能胜过一个扎扎实实学会了基础剑技的剑士。
就像游戏一样,一个普通技能熟练度高了,不一定就比刚刚到手的神技差,现在的艾格和艾莉亚,就分别代表这两种情况。
作为一种刺杀和表演功能兼具的特殊剑术,水舞在面对面的日常训练中首先就丢失了“突然性”这一大优势,而招数和灵巧嘛,也被摸到了些门路的艾格用一力降十会的粗暴办法给压制住了。
当然,“如何对付力气比自己大的对手”,对于艾莉亚一个女孩子而言将会是个永恒的课题,虽然暂时被艾格凭借力气大欺负,但她在练习中并非一无所得。
……
固定的招数已经被艾格摸透,现在,女孩已经开始自己动脑,将基本的动作拼凑成新的组合和连续技——这种尝试在一开始当然是破绽百出,但这毕竟是练习,而艾格在充当“陪练”这一角色时,可一向都是相当尽职尽责且有耐心的。
轻松接下一串女孩自己新发明的招数,艾格开始了日常套话:“艾莉亚,国王昨晚和你父亲聊了些什么,听见了吗?”
“不告诉你,这是国家机密!”艾莉亚挥舞着小木剑,气哼哼地说道:“除非你告诉我提利昂干嘛要回凯岩城。”
嘿……原来这小妮子知道自己说的是机密啊。仔细想想,艾莉亚这丫头嘴巴一向挺紧,对朋友也还算颇讲义气,告诉她些皮毛也无妨,彼此间关系这么亲近,整天想着怎么拐弯抹角地套话,也挺累的:“有关王后和她弟弟的谣言,听说了吗。”
“你是说她和她弟弟睡觉那个!?”
“嗯,你信吗?”
“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了,这可关心到你姐姐的未婚夫到底是正统国王还是孽种啊,艾格感到好笑,但没有多说:“你信不信不重要,关键在国王怎么想,而提利昂又是王后的弟弟。”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艾莉亚一点就透,当即兴奋大叫,然后没躲开艾格的进攻,胳膊上又不轻不重地中了一剑:“哎哟——”
“好了,说说国王和你父亲谈了点什么吧。”艾格收起剑,“这可能关系到我们的好朋友提利昂的性命,什么都别漏掉,回去也别乱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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