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等人听到镇元子如此道述,皆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却的确是如此道理。
他们修习典教,在观看诸天仙神故事时,便觉得太上八十一化,处处透露隐秘。
只是,太上道祖毕竟地位非同一般,且正所谓太上忘情,其“无为自化”,“上善若水”,尤其是在将道门交付给其弟子苏道真以后,更是超然于物外,不在三界之中。因此,多加追溯,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如今镇元子如此说来,则将太上八十一化,以及天地的本质道述给了玄奘等师徒四人。
当然了,这也并非是什么秘辛。因为对于大神通者而言,这本就是轻而易举便能认识到的,对于修行未到的人,认知到了,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这一点,对于玄奘师徒四人来说,却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这涉及到了西游之事的机缘。
玄奘师徒四人,并非真正的大神通者。
且不说那八戒与沙僧,即便是明悟自己道果的玄奘和行者,也并非真正的创道者。
故而,较之镇元子、太乙救苦天尊、地藏王菩萨等存在,仍要有一段差距。而这段差距,很可能便是天高地远一般。
玄奘如今已明佛门六通,从那“漏尽通”中,对于天地之事也有部分了解。故而在镇元子说到此等秘辛时,他是最易理解的。
以至于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镇元子想要通过收徒八戒,来涉入西游之事了。
但是玄奘虽然明白了,行者等弟子三人,却还是并未完全懂。尤其是那八戒,不由问道:“老倌儿,你说了这么多事情,先不论真假。这与收我老猪为徒又有什么关系?”
镇元子看向八戒,道:“恰如方才所言一般。此方天地诞生之前,便有无数天地曾先后被开辟。而贫道,则是在那女娲创世时成就地仙者,从亘古大岁月以前,一直活到现在。但也因此,如今此方世界,已无真正的‘地仙’。”
镇元子如此一说,师徒四人就真的全然明白了。
如他所说一般,师徒四人更明白,为何镇元子不拜三清,只拜“天”、“地”了。
因为镇元子既然是从大岁月以前活到如今的,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此方三清也未必先于他而成道。但相应的,镇元子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五庄观在三界中自成一方,却无介入三界事的理由。
直到如今,西游事,则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
如果镇元子收了八戒为徒,则可以以八戒之师的身份,介入到西游事中。
这也是镇元子之所以会如此说的含义。
谷 不过,镇元子说到此处,师徒四人也都对他的坦诚而感到友好。因为镇元子就算不说这些天地之间的秘辛,加以其他言语,或许师徒四人也能理解他。
然而他全然道来,把事情的始末一一解释清楚,没有半点藏私,也无丝毫遮掩。将自己的“私心”袒露无遗,这反而更显出了大神通者的心性。
玄奘微微颔首,道:“镇元大仙,我与我这三个弟子,本就有名无实。平时西行赶路,也没什么可以教导的,因此如若他弟子三人有心转投名师,自然亦无不可。只是,是否真要如此,还得看八戒本人的。”
镇元子闻言不由心喜,道:“如此,便多谢玄奘了。”旋即看向猪八戒,道:“要不要拜我为师?如若你拜了我为师父,除了有一个可爱的师姐。那人参果树上的草还丹,便任由你大快朵颐,如何?”
镇元子此言一出,那清风、明月两个道童不由羡慕不已。
清风、明月乃是八百年前镇元子点化的两个道童,始终伴随在镇元子身前,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二人也未曾真正被镇元子收为弟子。现在看到这只猪竟然赢得了师父的欢心,又岂能不羡?
不过镇元子所说的,这两个道童自然也明白,当然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在旁边侍奉,接受如此的现实。
原以为那猪八戒听了此言之后,定然会欢欢喜喜的同意。毕竟,且不说那草还丹,单纯是镇元子的弟子这一身份,在三界中就已然是非同小可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那猪八戒原原本本地听了此言过后,却道:“请老倌儿恕罪,我老猪既然已经拜了师父,就不会再转投到他人门下了。何况,师父平日里对我老猪也多有教导,绝非是未尽师恩。”
猪八戒如此一说,众人都感到意外。
就连那孙行者也不由道:“你这憨货,不是正愁西行路苦,难成正果吗?如今有了如此机缘,却如何又转了性子?”
“去去,泼猴!我老猪对师父始终忠心不二,哪里有什么转不转性子一说?”猪八戒说道。
两人嬉笑,那镇元子却微微皱眉。
以他的身份,出言收徒,却被拒绝,很显然会有些不快。毕竟从那“不拜三清,只拜天地”来看,也知道他还是很自傲的。
只是虽说如此,镇元大仙毕竟也已是得道之人,倒也不会动怒,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却无缘矣。”这西游之事,恐怕却轮不到自己的份儿了。
见到如此,那行者却目光转动,开口道:“老倌儿,勿要扫兴,我等还继续筵席,谈天说地如何?”
镇元子点头道:“可。”于是令人准备点心茶席,便不再说此事,与师徒四人又说开西行路中的其他故事。
他虽被拒绝,但除了最开始的皱眉意外,却也并未再加以颜色,仍旧是畅快交谈。
然而,镇元子却没料到,待到茶过三巡以后,那孙行者忽然又说道:“老倌儿,我听闻你与俺那师父,昔年曾有奉茶之情。如今时过境迁,昔年那金蝉子已成了如今的玄奘,却也快修得正果。虽若按辈分来说,俺那师父却是晚辈。但你既然都想收八戒为徒,当也不介意此事。如今投情,不如与俺老孙个面子,做个见证,与其结为兄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