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米的距离,是陆离感知所能感应到的最大范围,同时也是陆离所能聚集起妖魔的最大范围。
他抬起头,望向洞穴的方向,用着源能加强过后的视力,能看清大部分的景象。
双方的距离上百米,而这二十米这么大范围妖魔的异动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但陆离并不打算给对方发现的时间。
对方最为失策的一点, 就是没有设置专门的岗哨,来时刻探测周围的动向。
他们误以为,在妖魔被释放的现在,没有人能够潜藏在妖魔之中,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然,正常情况下他们的想法是对的。
但现在并不是正常情况。
因为自己太过特殊, 特殊到没有人能想象到他的存在。
毕竟按照这个世界正常人的思维来看, 谁能躲在一群妖魔之中,而不被妖魔们攻击呢。
陆离低声道:“看见那些人没有?”
妖魔们纷纷转头, 与他望向同一个方向,头颅轻轻俯低,似乎在回应着陆离的命令。
“那就……冲散他们。”
这是陆离在妖魔状态下释放的最后一道命令。
成百上千的奴仆级妖魔,发出了凶狠的吼声,在本能地驱使下,以最快的速度袭向所指之处。
而后,陆离再次退化回人类的模样。
就在这一刻,已有几只妖魔重新扭头攻击他。
这是一些灵智较高,且实力逼近战将级别的妖魔。
它们忽然发现,在它们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类。
但大多数的妖魔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前冲去,陆离最后释放的那道命令仍旧指挥着它们的行动。
陆离再次将身后的一把大刀化作七把长刀,随手抽出一把,将一只回头攻击他的妖魔斩落。
而后,他爆发出自身的最大速度,混杂在妖魔之中,极速前行。
……
“好像冲上来的妖魔比刚才少了些?”
负责在一旁为队伍斩杀妖魔的高阶源修注意到了异样。
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妖魔数量的减少, 让他的压力小了许多,不至于再维持那么高负荷的能量刃发射了。
虽然这些妖魔都是奴仆级别的,如果真打起来,不可能对他们高阶源修造成威胁。
但数量一上来,他们还是有些遭不住。
毕竟他们是人,体力什么的都是存在限度的,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战斗着。
他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着身后的战场。
看起来总攻就要开始了,身着盔甲的周一峰还在前进,没有人能够阻挡。
两边的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洞穴里的人仍旧只是在释放能量刃,洞穴外的人也只是让这个身披奇特盔甲的人一步步往前走去。
双方都在试探,想看看对方有没有更多的手段。
这名高阶源修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身旁的能量刃还在朝着自己所防御的方向发射。
吼——
但莫名地,远处的某个地方,忽然爆发出了妖魔们的集体嘶吼。
而且这一声嘶吼,似乎有点奇怪。
明明是许多妖魔一起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整齐。
“战将级的妖魔吗?”
那名高阶源修同样听到了这一声嘶吼,但他并未发现,这是由成百上千只妖魔发出的,认为这大概是一只战将级别的妖魔发出的。
他转过身,戒备地回头。
远比刚才还要多上十倍的妖魔在这一刻犹如波涛般涌来,仿佛日落时的大海狂潮,在某一刻,濡突然朝着沙滩扑下。
“怎么会。”
这名高阶源修大惊失色。
他连忙驱动自身源能,召唤出自身最大数量的能量刃。
与此同时,他长大嘴巴,要大声告诉所有人,这里的人手不够,需要增派人手。
“——”
但声音却无法发出。
就在这一刹那。
他的双足已经被地面上的突然长出植物缠住。
然后,有人类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嘴巴,有一把锋利的长刀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被人结果在此,失去了主人的能量刃纷纷跌落,犹如秋天的枫叶,无力的坠落到地面之上,随风而逝。
吼——
妖魔们踏在了这名高阶源修的尸体上,冲进了整个队伍之中。
……
前方。
身着两色盔甲的魁梧汉子停下了脚步。
“我再问你们一次,再不投降,我们便不再给机会了。”
声音自漫漫的能量刃透出,传到了山洞里。
然而,山洞内回应他的,依旧是锋锐的能量刃,淡蓝色的道道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闪亮。
洞里的人在赌。
赌对手不能撑太久。
依照眼前的局势看来,对方不过是多了一个不会破损的,能够抵挡能量刃的盔甲而已,他们并非没有破局的方法。
果然,就在周一峰又前进一步后,在这些如骤雨般的能量刃中,夹杂了一股看不见的冲击波。
源器【空震】
在不知道这个源器的能力下,陆离也几乎失手。
彭!
战场上出现了人类的闷哼。
周一峰忽然退了一步。
然后,又退一步。
接连十步。
本来在能量刃的压制下,前进就已经颇为艰难,能够前进那么多已经是殊为不易。
结果在这数道冲击波之下,努力皆是化为乌有。
“姜家的姜显?”
周密瞧出了端倪,他示意周一峰停下脚步,暂时不要前进。
而后抬起头,看着洞穴的方向。
“姜显,原来是你这个丧家之犬,你被赶出来后,竟然跑到了这里,甘愿当一个中阶源修的手下,真是可笑。”
“比你原来的行为还要可笑呢。”
声音中夹杂着嘲讽。
这番话或许是刺激到了姜老大,姜老大没有了一开始婉转拖延的态度,用来回应的,确是一段冷漠得不能再冷漠的话。
“想杀我就来,何必那么多废话!”
“就是这个中阶源修带着我们,杀了你弟弟!抢走了你们的份额。”
“想报仇,来吧!”
周密眯起了眼,冷笑了一声。
“那就等死吧。”
他握紧手中的刀,插在了地面上。
“周一峰。”
“是。”
那名魁梧汉子不再动,静静地站在了战场中央。
谷拻 能量刃和冲击波还在继续,然而他却咬牙扛着,让自己不再退后一步。
接着,异变发生了。
那柄插入地面的刀,与战场前方的周一峰发生了共鸣。
刀在颤抖。
人也在颤抖。
很难想象,一个身材如此魁梧的,在穿上盔甲之后看起来如此勇猛的高阶源修,在这一刻竟然抖如筛糠,仿佛一个将要冻死的人。
接着,更多的东西也开始颤抖了。
树木、碎石也在颤抖。
不,其实是地面在颤抖,引得地面上所有的物质都在颤抖。
“起!”
一声大喝。
一道巨大的土墙骤然升起,将所有的能量刃全部挡住。
那些个冲击波打在土墙之上,竟然再也不能让其受损分毫。
而在这个土墙的中央,则是那名魁梧的高级源修。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淹没在了泥土墙壁之中,只有一个人形在厚实的土墙中移动。
而这个人形,是金属的颜色。
那些为数不多的金属物质,依旧是用来作为关键部位的防御。
“什么鬼东西?”
洞穴内的姜老大看得目瞪口呆。
他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
其实泥土墙壁这东西,大多数的土属性高阶源修都能造出来,如果想达到这样的厚度,实力强些的,也可以制造出来,用来挡住能量刃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很多时候,这种莫名生出的土墙是可以被预防的,并不是随时随地地可以出现。
源修的感知可以相互探知到,源修们操控各类元素进行战斗时,他们的感知需要释放出来,接触那些能够触碰到的元素。
而只要敌对方也利用自己的感知去干扰对方,这类莫名操控元素的技能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所以源修们在使用源能时,都会尽可能的使用离自己近一些的源能,以防止被其他源修干扰。
所以,那道土墙只生长在了战场的中央,而不能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山洞里边,也很难出现在离洞穴接近的地方。
就算尽可能在离着山洞的地方长出了,生出的土墙也是极其脆弱的,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能量刃,或是自己的冲击波。
而在远处,的确能够生出如此厚实的土墙。
但是,只能在远处,又怎么能够接近他们的,那些躲在身后的高阶源修又怎么能够越过这样的土墙来攻击他们呢。
这才是他们一直坚守的底气。
因为,他们相信对方冲不过来。
可现在,似乎发生了变化。
这道土墙却超乎了山洞里所有人的意料。
这东西,竟然是有意识的。
而土墙的意识,就是那个魁梧的汉子。
或者说,是来自更远处的周密。
土墙在缓缓向前移动,能量刃和冲击波再无法伤害其分毫。
“我们怎么办?要不投降吧?这东西看起来也太诡异了。”
有一个高阶源修上来试探问道。
“呵呵,想投降就去吧。”
姜老大冷笑道,“你也不是没看见过上一个投降的人是什么样子,当场就死了,我的建议是赌一把,当然,你也可以不赌。”
这名高阶源修讪讪走开。
看着这人,姜老大心中有一丝庆幸。
幸好刚才周密没有给背叛者一条活路,否则的话,这个队伍在看到这幅景象之时,恐怕投降的人会有不少。
其实,如果周密没有说出他刚才的痛点,他或许也会有投降的念头。
但现在不可能了。
敢骂他是丧家之犬。
这周密算什么东西。
“你们让开,如果我的攻击失败,等会就各自逃命吧,如果不想逃的或者不想投降的,就往洞的深处逃跑,然后找个机会,从其他方向挖出去吧、”
姜老大摆了摆手,示意在洞口防线释放能量刃的高阶源修们走开。
如今的能量刃已经作用不大,只能试一试他源器的技能了。
其他人的源器虽说也有技能,但眼下都很难突破那诡异的东西。
姜老大深吸一口气,抽出了自己的刀,对准远处正走过来的土墙。
“喝哈!”
一声大喝,十数个长刀模样的冲击波蹦出。
它们在旋转,不断地刺破空气,发出沉雄的响声,犹如巨物踏击在地面上。
“合!”
又是一声大喝。
这十几把长刀突然凝成了一把巨刃,对准了土墙正中央的人形。
但这个土墙是有意识的。
他意识到了这把巨刃的威胁,从周身调集泥土,聚在人形的身前。
砰——
巨刃抵在了土墙正中央的人形上,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泥土崩落一寸,巨刃便前进一寸。
姜老大抓着手中的长刀,脸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咬着牙,正在用这把长刀努力刺入空气中。
但刺入的明明是虚无缥缈的空气,可他长刀的推进却极为艰难。
“入!”
他一声怒吼,爆发出更大的力气。
长刀似乎得到了新的力量,终于又能刺入空气数寸。
而那把无形的冲击巨刃,也终于贯入土墙中数米。
无数的泥土崩散开来。
嗡——
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同金属碰撞的清越鸣响。
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那个金属的人形。
那把巨刃,便是被人形上的金属挡住。
金属将所有的力道卸去,卸在了崩散的泥土上。
但那些崩散的泥土却又重新聚合,巨大的土墙再次凝聚,人形再一次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
而姜老大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长刀哐当坠落于地面。
“这东西,真是太诡异了。”
“数字系列源器,真有这么强?”
他不由得苦笑。
明明只是个三级源器,却用出了这等强力的技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呵呵呵呵。”
土墙发出了笑声,像是周一峰的,又像是周密的。
姜老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拿起地上的刀,又重新站起来,看着身后的源修们,叹了口气道:“兄弟们,准备各自跑路吧,既然大家都没本事,那就各走各路,投降、逃跑,还是怎样,都无所谓了。”
叹气声在洞里回荡。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难道他们这个刚刚拉起的队伍,就要这么解散了吗?
这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但突然,有人喊道。
“你们看,那墙壁怎么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