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仍旧是人群的中心。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在接下来的高阶源修场次比赛中,会站在洛家一边,但仍有不少人过来开出了价码,这使得偌大的会场显得颇为喧闹。
“都让开。”
随着负责人的喝止,其他人才都散开。
三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负责坐镇的超级源修,天凝,其余两人分别是洛白夜和洛老二。
他走过来,打量着陆离一会,笑了笑:“你随我来。”
说完,便转身走向了休息室的方向。
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也跟在天凝的身后,走之前示意陆离跟上。
跟其他人又客套了几句,陆离便跟了上去。
……
休息室里。
三个人坐着,唯有陆离站着。
此刻的他,就跟橱柜里里的货物般,被其他人打量计算着价格。
“很好,你很好。”
没有多余的试探,只是看了两眼。
作为超级源修的天凝点了点头,直接问道:“你是谁?”
在坐镇这场比赛前,这位超级源修就查看过参加决赛两人的资料。
姜羽还好,算得上一个干干净净,毕竟是超级源修的孩子,自小就在天启长大,一查就能查出来了。
而这个名为李路的孩子,只有他来到天启之后半年的记录,此外,毫无任何旧日痕迹。
算算年龄,这孩子十八近十九。
这也就是说,这孩子之前十八年的人生,是空白的。
“我是血祭中的幸存者。”
陆离仍旧按照着早已准备好的说法回答。
委实说,这场血祭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让他拥有了一个合理化的身份,一个从血祭中活下来的幸运儿。
至于那么多钱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从那些陷落的旧城中淘来的,他找到了一些不记名的黑卡,带着钱来到了天启。
听着听着,天凝摇了摇头。
这种说法不知真假,根本无从查证。
“算了。”
天凝懒得纠结这些问题,他抬起头,问道:“那个超级源修,是谁?”
“青木阁的中间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陆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同时还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了中间人给他的面具。
“在我名次越来越高时,他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出手,条件可以商量。我想着,既然我跟那位超级源修有仇怨,洛家这边也不确定会不会死保我,干脆就这么与对方达成交易,能更好地保存自己,这面具也是他给我的……”
一点点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没有隐瞒,只是在说法上稍作了修改。
这个做法他让林希和那个中间人说过,超级源修帮忙出手是隐瞒不住,毕竟帝国的超级源修就那么些,一个一个排查下来,很容易就能找到人。
不如全都说出来,做一些半真半假的谎言,能够掩饰住自己的身份便足够了。
而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根据林希的说法是,对方笑着说,没有人能猜到他想做什么,随便把一切说出去。
“给我看看。”天凝拿过面具,仔细端详了一会,“的确是他们的手笔,这面具是种特殊的源器,也只有青木阁那帮人能够制作出来。”
“这青木阁,还有那帮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机构?”
陆离试探地问道,他和林希来到天启之后,有试着去调查过青木阁。
但得到的信息都十分表面,青木阁对外招募杀手,自己作为中间商,接受委托后,让手底下的杀手去完成委托。
这些杀手和那些负责看门的瞎子都是外围成员,随时都可以舍弃和重新招募,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多少信息。
真正核心的,是那些戴着面具的中间人。
但这些人,行迹诡秘,根本无从下手,也调查不到多少消息。
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也不知道。”
天凝摇了摇头,“根据我们资料记载,青木阁这机构,从帝国刚建立不久就存在了。在出现之初,这个机构严重影响了帝国的秩序,帝国的第一任皇帝亲自带人扫荡,这才把他们暂时打了下去。”
“不过,帝国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第一任皇帝当时已临近暮年,又亲自出手打了数场大战,最终油尽灯枯,不久后便死去了。在这位皇帝死去之后,青木阁死灰复燃,虽没有之前那么张狂,但仍旧如苍蝇般四处捣乱,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整个帝国。所以每一任的皇帝,都会找个时间,去敲打敲打他们。”
“但消灭却是一直无法完全消灭这个机构,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太古怪了,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具下的真面目。面具男每每死亡,那些面具就会腐蚀掉他们的身体,让一切消失。”
等等——
陆离猛然想起在梧桐城的地下通道中,那个中间人被妖魔吞噬后,只剩下一副面具的模样。
原来,不是被妖魔啃食了血肉,而是自己把自己腐蚀掉了吗?
“不过你放心,这些面具应当是无害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取得过不少的面具,也找人试着戴上去过,却发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源器罢了。”
天凝把这面具重新扔回来,重新问道:“那他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
陆离摇头,“他让我取得尽量高的名次,具体的并未多说。我只是为了出口气,所以才跟他应付着来,毕竟洛家不肯为我与一个超级源修交恶。”
说着,陆离回头看了眼洛老二,还有一旁的洛白夜。
洛白夜笑着摇了摇头。
洛老二则是有些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解释道:“为了出口气得罪一个超级源修,是一件很不值当的事情,你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我们答应你的会做到,也希望你答应我们的能够做到。”
“哈哈。”
陆离一笑,“放心放心,我自然是会把自己的份额给到你们手上。”
“如果是青木阁的人,那就奇怪了。”
洛白夜忽然道,“姜磊为什么要惧怕青木阁的超级源修,就我所知,他们的【银面】的确有着堪比超级源修的实力,但数量并不多,当时我和天凝老先生正在往那赶,就算对方在场的不止一个【银面】,他处于下风,等我们来不就行了。”
“如果数量大于三个,我们也可以暂时撑着,召唤天启中的其他超级源修,他为什么要害怕青木阁?”
他陷入了沉思。
而天凝重新看向陆离。
“好了,之所以找你,一是想看看你,二是,今晚上有个宴会,在内城的皇宫中,前一百名的中阶源修都要去,让你们大家都先见一见,毕竟都是帝国未来的人才,大家都好好说说,别发生冲突。”
“好。”
陆离点了点头。
……
夜。
陆离回到了自己的基地修整一番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打算往宴席的地点,却意外地看到了戴面具的中间人。
看到此人,陆离率先开口:“我把你为我出手的事情说了出去。”
“无妨。”【银面】笑道,“反正他们的小脑袋瓜想破了,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倒是你,跟我牵扯上,不怕被他们盯上吗?我的名声可不是很好。”
“我同样无所谓。”陆离摇了摇头,“相比于我身上藏的秘密,这些东西不值得一提,毕竟有一个超级源修为我出手,怎么也瞒不住的。”
“既然我们都无所谓,那就谈谈正事吧。”
【银面】道,“我帮你击退了姜磊这个超级源修,可不容易,所以,你要帮我做一件简单的事情。”
“是什么?”
“很简单,你在这个宴会上,帮我看看天阳,你是第一名,应当可以要求觐见他,到时候,你就看看他的位置,出来后再告诉我,他是在哪接见的你,我需要极其精确的位置。”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岛上帮忙呢。”
“岛上?”【银面】摇头笑了笑,“我有不少人在上边,用不到你,到时候你别阻止我就好了。否则,我可不会给你留面子。”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阶源修,还能期待你做些什么?”
“我一个中阶源修的确做不到什么。”
陆离点了点头,对方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然最好。
这是一个超级源修,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
皇宫之中。
最宏大的大殿之中。
白发的青年站在墙边,望着墙上的壁画。
这是一副巨大的肖像,上边绘制着一个人,跟天阳有三分相似。
“我们人族帝国的第一任皇帝,也是我们的祖先,他斩杀了无数的妖魔,带领人族创立了这个伟大的帝国。”天阳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就是这样的人也没能突破超级源修的限制,最终负伤病逝。”
“人都会死。”
坐在另一边的皇帝回答道。
天阳转过身来,看着年轻的皇帝,笑道:“当年的妖魔可比现在要强大的多,而当时的源修根本没有现在那么强,超级源修也只有他一个,根据史书记载,很多妖魔都是被这位先祖一手斩杀,其他人最多不过高阶源修,根本帮不上他的忙,这种人,就这么死了,真是可笑。”
“算了,都是些历史上的人物了。”他摇了摇头,问道:“那个队伍怎么样了。”
“还没到你给他们指定的坟墓,所以还没死。”
说话的并不是皇帝,而是处在阴影中的另一人,他的手臂上覆着青灰色的鳞片。
“恩,的确还需要点时间,他们这一行人,倒是不急。”
天阳点了点头,饮了一杯面前的茶水,又看了一眼阴影中的坤阴,再次问道:“对了,前段时间,在队伍出发之前,有两个源器大师来到宫中见我,他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说,他们曾在一个叫做梧桐城的城市,见到一个额头长角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引动血祭的元凶,让那个搜寻源器【权杖】的队伍小心这个人。”
这名白发的青年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血祭啊,我自然知道是谁做的,只是这个人,我想知道,是你们之中的谁?”
目光陡然变得凶狠,现场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道。”
坤阴只说了这三个字。
他低头着,不去看面前这个人族的最强者,生怕被发现一点错漏。
“算了。”天阳摇头笑笑,“听他们的描述,的确也不像是你们妖族的人,你出去吧,去那座岛上看看,别让岛上的布置出现差错。”
“是。”
坤阴战战兢兢地离开。
而在他离开后,那名年轻的皇帝开口道:“他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天阳笑着问道。
“猜的。”
皇帝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天阳仍旧是笑,他捏着自己的手掌,感受到一股充沛的力量:“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我的力量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再给我些时间,等到完全恢复,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妖族?”他摇头道,“淹没在历史中的种族罢了。”
皇帝听着,沉默着,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
“血祭,还要进行多久。”
“还要死一些人。”天阳道,“陛下放心,我们是为了帝国的存续,如果不狠下心,又会发生像是多年前那场动乱一样的事情。”
“真的要把他们都杀了吗?”皇帝再次问。
“当然,不服从我们的,都要死。”
天阳的声音依旧如此淡漠。
咚咚咚——
小厮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了殿门外:“禀告殿下还有天阳大人,前一百名中阶源修已经到达了宴会厅。”
“恩,我随后就到。”
皇帝回了一声,小厮便远远退走。
“你能去吗?”
天阳笑道:“你知道的,我走不出这座宫殿,一旦离开这里,那头孽畜很可能就会逃出来。”
“那我过去了。”
皇帝走出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