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离没想到的是,祝永真的打进了正赛。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同学的喝彩。
他的家人们,并没有说出一句叫好声。
虽然他的家人同样来到了现场,但两位家长的情绪都不是很激动的样子。
父亲还好,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还算满意。
而他的母亲,语气里也同样没有半分夸奖的意思。
“这是你应该做的,接下来,正赛也要好好打,我会尽量为你铺路的。”
说完,这名妇人看着不远处朝她微笑的陆离,面容抽抽,似乎是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家儿子被打得惨状,有点阴影,于是便警告了自家儿子一句。
“以后少跟这人来往。”
紧接着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看见这两人走开,陆离走过来,对着祝永略带戏谑的嘲讽道:“你母亲好像对我有些看法,是不是我把你二哥打的太惨了。”
他那一撞,祝永的二哥祝光少说得断几根骨头。
“挺惨的,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起来。”
祝永同样笑了,他跟他二哥本就不算和睦,见着另一方吃瘪,自然是心中畅快。
他语气一转,略带歉意地道:“我家人都是这种性子,虽然说别介意似乎有点过分,但我在这种事情上能做的,也就是给你道歉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接着,这名先前曾不断嘲讽陆离的年轻人,朝陆离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是无比的郑重。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天陪我训练,我进了正赛,也能证明我不比我二哥差,我的父母,才不会看轻我。”
“真的,谢……谢。”
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甚至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陆离在陪着他训练,从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自己的实力,这些战术,很多都是他从陆离那里学来的,应用到了擂台上,这才让他能够战胜其他人,走到了正赛。
陆离能想象得到,祝永的心理有多激动,在这样压抑的家庭里长大,需要不断的获取认可,多少有些难为人了。
但他也无权去指责别人家庭共处的方式,更不想掺和到这些家长里短中,叉开了话题。
“我帮你,只是为了钱,答应我的事情总没有忘记吧。”
他笑笑,“妖魔的饲养基地,我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很久了。”
祝永郑重点头。
“当然没忘,其实地皮,还有妖魔的供应商我都联系好了,无论我打没打赢,就单凭你陪我训练,让我学会了这么多的东西,我都会把这些东西告知与你。我父亲,算是天启五大家,洛家的一个旁枝,因为某些原因改了姓,但血缘关系还在,自从我大哥考上了帝国皇家学院,洛家又重新找上了我们,所以说,在天启还算有些关系吧。顺着这层关系,找一块地皮,再办个妖魔的饲养基地,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
对方的脸上显现出犹豫且为难的神情。
“虽然我说了要给你加钱,但开办妖魔饲养基地的事情,需要很大的一笔资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家人也不会给我提供这样的资金。而且,这基地后续的维持,花费同样不会小,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是个无底洞。而且这样的妖魔饲养基地,大多是只能供给源修妖魔实战训练,游客们参观,还有采摘标本研究之类的用途上,很多时候是无法盈利的。市面上的大部分的基地,都是靠着帝国上头的补贴,才能维持运营下去。”
“陆离,你手头上的钱,真的够吗?”
这番话里,是对金钱的质疑。
当然,这样的质疑理所应当,陆离也能理解,他自然不会强求对方出这一笔钱。
不过他想了想,这番话的确有点道理,之前他太想当然了,觉着手头上有七十亿就能够乱花。
但深入地思考了一下。
好像并不能。
这其中至少有五十亿是要用于幻灵涎的购买。
而且,有可能受到市场的影响,五十亿不够,七十亿也不够呢?
再加上开办一个妖魔饲养的基地,后续的话费定然如流水一般。
嘶——
真是难办。
陆离有些犹豫,后续还是要多挣点钱啊。
“找个人帮我做做预算吧,你先帮我把妖魔的供应商找来,我需要与他仔细商谈一番关于妖魔的种类。”
“好,她就在现场,你可以直接和她们家谈。”
祝永答道,他指向了这个比赛场中的另一人。
陆离抬头望过去,竟然是颜蕊。
对方正在不远处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家是天启五大家颜家的分支,颜家和我们洛家在天启妖魔饲养基地这一块的市场中,算是占的比例最大,所以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对方,正巧,大家都是同学,可以商量着来。”
祝永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做法颇为满意。
陆离则是感到一阵头大。
那天宴席的时候,这女孩的父亲似乎把他当女婿对待了,这么接触下去,搞不好会闹出乌龙的。
而且他还为那个胖子用了一番人情,这下子可真是纠葛不清了。
颜家和洛家很可能就是跟天阳接下来要发动的妖魔灾难有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跟这两家掺合到一起。
可现在,看来是不能不硬着头皮上了。
“你怎么了。”
祝永注意到了陆离而神情,疑惑地问道。
陆离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们一起去跟他说说吧。”
……
对于妖魔的饲养基地,陆离让所有人都感到古怪的要求。
他要求的妖魔不能只是奴仆级的,还要求有几个战将级别的。
而且,妖魔的种类不能太单一,要尽可能地多,还要跟本次争霸赛中,高阶源修所使用的妖魔种类尽可能一致。
这样的要求,当场就把其他人给吓到了。
先不说这要求战将级别的妖魔,这东西可是堪比准高阶源修,危险程度几何倍数上升。
就说说这妖魔的种类多样化问题。
其他人并不能理解,还说,多样化的妖魔会导致环境要求更加严格,花费的钱也更多。
但陆离态度十分坚持,尤其是当他潇洒地付下定金时,那副淡然的神情,才把所有人给征服。
感情就是一个有钱花不完的主,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而陆离,终于暂时地租下了一个妖魔饲养基地。
在小半个月后,这个基地终于初见规模。
陆离十分满意,这个基地有山有水,有矿,还有火,一切应有尽有。
妖魔的种类达到了十种,而且还有更多的妖魔在源源不断地运过来。
“很好。”
“林希,你小心点,我要试着操控妖魔了。”
陆离站在林子的中央,将所有的感知扩散开来。
金奎兽,木罗妖……
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这座饲养基地的所有妖魔图腾,都尽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木。”
他轻念一声,双手化作枯灰的树枝。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
操控十只妖魔就是他如今的极限。
“过来。”
十只木罗妖的藤蔓升出,围绕在陆离的周围。
“更多的呢。”
他将感知继续扩散,试图侵入更多的妖魔身上,想要操控他们。
但他失败了。
平摊的妖魔越多,分到每个妖魔身上的感知就越少,对每个妖魔的控制力就越弱。
就算他的感知算是同阶级之中最高的那一部分人,但一均摊到数量繁多的妖魔上边,就显得十分稀少了。
“单纯以均摊感知的方式去压倒妖魔的话,根本无法操控太多妖魔,果然还是要按照妖感经里边的方法来。”
陆离还记得,跟那个妖族少女羽落第一次见面时,那漫天的嗜血蝠,几乎都被她所控制。
他在大脑中重新感悟着关于妖感经的内容。
在这本功法里,关于操控妖魔的记述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妖魔的质量,一种则是数量。
质量这方面就要简单得多了。
只要你的感知够强,就可以操纵足够强的妖魔。
但数量这一方面,就比较难了。
领域。
妖感经里提到了这样的词语。
对于利用源能修炼的生物而言,领域,是一个很高大上的词语。
就跟源器进化一样,这是一个极其高难度的技巧,不存在源修等级的壁垒,但想要使用出来,难度是极高的。
就连很多高阶源修,都不能释放出领域这种东西。
“源能的领域,这东西你会吗?”
陆离试着开口询问身旁的林希,他并未对这位曾经的梧桐城第一支队队长隐瞒妖感经的事情,甚至还把妖感经内容告知了林希。
但林希根本就用不出来妖感经里边的东西,他曾经试着按照陆离所给的方法去操控木罗妖,可当他的感知触及到这些妖魔时,妖魔们就像是领地被侵犯了一般,疯狂地攻击他,根本没有一丝操控成功的机会。
“会一点。”
林希淡淡地回道。
此时的他正在逗弄着地面上听陆离指挥的木罗妖。
除却营地的幽电狼小白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顺的妖魔。
他又道:“源修的领域我会一点,但只有一点,你看着,离远点。”
会一点?
陆离颇为意外,他一直以为林希是高阶源修中的战力单位,没想到还挺厉害的。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退出了十米之外。
林希站了起来,握住双刀,点了点头。
“碎。”
刀刃碎裂,如同落叶般开始在他周围环绕,旋转,时而上升,时而下降,就像是在跳舞,而林希,就是这些舞伴的中心,一切随他起舞。
在由刀片组成的区域里,所有的刀片都由他所掌控。
“这就是领域吗?”
陆离在远处问道。
“算不上源能的领域。”
林希解释道:“顶多是源器的领域而已。以前我也找过相关的书来看,书上说,源能领域的最高境界,即在这个领域之中,所有的源能随他掌控,而在这个范围里,我最多能让这些刀片随我操控罢了。”
“可是,在此之前,你是用【麻雀】或是【老鹰】这些招数的时候,这些刀片同样随你掌控,这有什么区别吗?”
陆离不解地问道。
“不一样。”林希摇了摇头,“当一个源修成为高阶源修之后,他的感知就会变得更为精准,更为凝实,甚至可以让感知实质化。所以一个高阶源修的标志就是,能够精准地操控释放的能量刃。”
“所有的能量刃,都是有源能凝聚出来的。在高阶源修之前,一个源修的感知是虚无的,很难做到精准操控,而当感知实质化,就可以将其附在由源能凝聚而成的能量刃上,对它们进行实质的操控。”
“比方说我所使用的招数【麻雀】,便是通过操控能量刃进而操控这些刀片,这才释放出这个技能。”
“而在这个领域里,无需能量刃的协助,我就可以让完完全全的操控它们,甚至不需要我可以去操控,它们都会自然而然地保护我,你试着攻击我看看。”
陆离犹豫了一下,把手指化作藤蔓释放出去。
噼里啪啦。
所有的藤蔓,在接触到那刀片领域的一刻被完全剿杀成碎片。
“我让出一个地方,你再试试。”
这刀片组成的领域出现的一丝空隙。
陆离的藤蔓再次伸了进去,渐渐地,就快要攻击到林希时。
但突然间,那些刀片再次旋转,粉碎了藤蔓。
“这些刀片是无意识的,察觉到了你的攻击意图,所以自动保护主人,而且这个保护意识,是根据我的潜意识来的,我潜意识里不想受到攻击。”
“这就是领域吗?”
陆离若有所思。
从林希制造的领域来看,领域便是制造一个区域,让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听从自己的意图。
他的刀片,就是他的源器,源器听从他的命令,强行地制造了一个领域。
而自己,是否能让某种东西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听从自己的命令呢?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
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