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想回想起自己曾经跟苏珩相处的细节了。
注意到王大夫的眼眸,顾北柠心底忽然泛起一丝不自在,她眨了眨眼,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辩解道:“我就是觉得,人还是得记住全部东西,方才完整。”
“姑娘可否将手给我,我帮你诊一下脉搏?”王大夫目光带着包容,这位老大夫年岁很大,什么事情没见过?
顾北柠恩了声。
春月当即让人弄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二人诊脉。
过了一盏茶后,王大夫抬起手来:“姑娘,您中的毒,跟贵公子的毒应该一样。”
而春月刷的抬起头来,眼底有着惊愕。
小姐也中毒了?
这怎么可能?
面对大夫,她也没有瞒着:“王大夫,其实我也忘记了一些记忆。不过我忘记的并不多,并不影响我如今正常生活,可当我想起某些特定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那段记忆是空白的。您知道为什么吗?”
王大夫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后,才给出答案:“应该跟小姐您的意志力还有体质有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打了个比方道:“那毒针对的是人脑,而有些人意志力坚定,便是中毒也能够忍受疼痛。而有些人只是有点疼,就会非常痛苦难受。小姐您意志力坚定,有所防备,所以在中毒后也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顾北柠眼底露出一丝古怪。
听对方这意思,是她忍耐毒性比苏珩强,所以她只失去了部分记忆,而苏珩失去了全部?
可不对啊。
相比起意志力,她是远远比不过苏珩的。
顾北柠可以肯定这点,是因为她模糊记得,她年幼时候也曾想要打赢苏珩,可结果每次都是她先认输。
她还贪玩,贪睡。
可苏珩呢。
自从她来到顾家后,生活作息非常的自律。
有时候,便是负责给苏珩调理身体大夫,都劝苏珩,偶尔可以放松一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顾北柠记得,当时苏珩只是跟大夫说:持之以恒方得始终。
有一次,她还好奇问过苏珩,难道对方不喜欢玩乐吗?
当时只有十岁的苏珩说:喜欢玩乐,可他依然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木匠刚刚送来的木马,转头继续练武。
顾北柠皱着眉头开始比较,她跟苏珩最大的不同是,她重生了。
她比苏珩多活了一辈子。
那是不是因为,她的神魂比苏珩强大,所以抵抗住了药性?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顾北柠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边的王大夫还在念叨着,而顾北柠却忽的起身,朝对方福了福身:“多谢大夫解惑。”
王大夫笑了下,似乎也挺开心能够解答对方问题。
“王大夫,遗失的记忆恢复不了吗?”顾北柠顿了顿,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王大夫摇头:“此毒无药可解。不过若是机缘到了,或许小姐和公子能够恢复。”
等王大夫离开后,春月立刻凑过来,眼眶都红红的:“小姐,你不要灰心,那位王大夫解决不了,咱们回到京城后,可以拿侯爷的拜帖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治疗。太医的医术都很厉害的,肯定能治好的。”
顾北柠听到这话,反而不抱希望。
她在皇宫住过几年,对太医院的一些情况也知道些。
不少太医的医术确实不错,可太医院的太医也是折损最高的地方。
因为他们服侍的是皇宫贵人们,若是治疗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就有可能掉脑袋。
为此,那群太医们早就学会了和稀泥,和推卸责任。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把这番话挑明,若是传出去,太得罪人了。
她含笑恩了声:“可以。不过若是解不开毒,也无妨。毕竟王大夫说了,只是忘记一些东西,没多大影响的。”
春月恩了声,犹豫的问道:“小姐,您忘记了什么?”
似乎担心对方多想,她解释道:“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可以照料您的一切。”
事实上,顾北柠也没打算一只隐瞒春月,一直瞒着太累了。
“我忘记的是关于珩少爷的。”顾北柠压低声音说道。
春月愣了下:“啊?”
顾北柠思索了下,道:“就像话本里,我忘记了里面的内容,却只记得每一章节的标题。”
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对方音容相貌都很模糊。
春月这下子也有点无措了。
因为她是去年才到顾北柠身边伺候的,小姐和少爷曾经那些青梅竹马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春月小声问道:“那去年到今年,您跟珩少爷之间的相处,还记得吗?”
顾北柠回忆了一番:“只记得,我曾经遭遇过一些危机,但是其中如何处理的想不起来了。”
春月心情瞬间复杂了起来,这可真是。
莫名有点同情珩少爷,毕竟在她眼里,小姐跟少爷心照不宣的彼此倾慕。
不对,春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姐,珩少爷忘记了多少?”
顾北柠道:“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春月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
顾北柠看过去,眼底带着疑惑:“怎么了?”
春月气愤的咬牙:“您虽然忘记其中细节,但是总归还是记得珩少爷的。可珩少爷却完全忘记您了,这对您不公平。”
既然要忘记了,就应该谁都忘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姐记得多,珩少爷什么都不记得。
顾北柠无言:“按你这说法,我还得全忘记啊?”
“那也不成。”
失去记忆啊。
虽然小姐如今很是淡定,可春月却能想象,小姐第一次发现自己忘记很多东西时候,必然是烦闷。但又因为只忘记了部分,不至于太过无措。
而如果全部忘记的话,那可真是惊恐的。
这么一想,春月觉得,她似乎更应该同情一下珩少爷啊。
“小姐,奴婢去调集府里的老人,让他们给您讲一讲过去的事情。”
“不用。”顾北柠一口就拒绝了:“此事除了你我几个心腹,还有王大夫,不得传到其他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