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柠是第三天的时候,才发现那花瓶真的是少年修补好的,因为虽然表面看不出碎裂的痕迹,可在里面却几条细线。
平时看不出来,可一旦加了水后,就可以清楚看到了。
顾北柠心底一个咯噔,她转头问自己的丫鬟:“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回小姐的话,……少爷这几日和以往一样,每天一大早起来温习功课,看书,中午用饭后会小睡一会,等未时开始练功。”
顾北柠听完这话,眼睛都跟着瞪大了:“他没有一点异常的表现?”
丫鬟摇了摇头:“小少爷神色一直很平静。”
顾北柠忍不住哼了声:“什么人呀。”
如果是她,好不容易弄好的东西不被被人注重,她一定会气得打对方一顿的。
“莫名其妙,冰块脸。”她叉着腰,心底不痛快,跑到练武场果然看到少年正在打拳。
她哼了声,拿起一旁的弓箭,直接投掷出去。
少年一个空翻,躲了过去。
可下一刻,好多石头跟着飞过来。
少年这些年一直坚持练武,因为原先底子比不过顾家其他几位兄弟,所以他给自己设计的路线是,练武是用来强身健体,等他十二岁后便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一连串小石头扔过来,少年虽然反应过来了,及时旋转躲避,可到底还是有几个砸在了他的身上。
倒也不疼,只不过他如今穿的这一身衣服,是少年最喜欢那一套,居然被石头砸破了。
少年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一会,眼神都跟着暗淡了下去。
少女手里拿着鞭子,慢慢悠悠晃过去:“呀,没躲过去啊,这这几年练武,也没怎么厉害啊。”
少年抬头,清冽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委屈,少年长得非常好,气质更是翩然绝尘,再加上他原先身子不好,哪怕养好了,皮肤也比寻常人家的白了不少,所以这会儿当他抬眼,用微微委屈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还真特别戳心。
比如说,少女的小丫鬟,已经被少爷这幅神色给蛊惑,小声道:“小姐,这身衣服是少爷最喜欢的。”
少女请哼了声,瞪了眼说话的小丫鬟:“那只能说明他没用,连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都没能保护好。”
而那边的少年,转身就走了。
这无疑让少女更加生气了,她指着对方说:“你看看,你看看,不就是一套衣服吗?还跟我甩脸子,真是能干了啊!”
少女转身就走,走了一会又心底不甘心,又换了个方向走。
“小姐,您消消气。”丫鬟跟在她后面,轻声细语安慰:“少爷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他一贯话少。而且那件衣服,还是他最喜欢的。”
“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好喜欢的?哼,我今天就要把那件衣服偷出来,撕碎,让他珍惜。”
丫鬟面色大变,赶忙说道:“小姐,手下留情啊。”
“你倒是挺在乎那少爷的啊,哼,那你倒是说个理由,看看能不能说服我?”小姑娘转过身来,斜睨着对方。
丫鬟有点紧张,轻声说道:“您之前一直欺负少爷。”
“我那是欺负吗?分明是他惹我生气。”丫鬟的话才刚刚出口,顾北柠就已经大声的反驳了,并且眼底带上了威胁。
丫鬟整个一僵,赶忙求饶:“是是是,是少爷惹恼您的。可每一次他惹怒你,您也狠狠教训他了。什么,往他的床上扔蛇,又或者往他的饭菜里扔虫子。”
“你别提这些,一提我更生气。”小姑娘气得又跺脚了:“我往他床上扔蛇,可结果呢,那晚上他去书房睡了。那蛇没吓唬到他,反而给爷爷发现了。”
还有扔虫子这件事。
那次她是那种肉乎乎的虫子,反正她自己看着感觉毛骨悚然。
结果那人面不改色,之后还过来问她从什么地方找到了那虫子,说那种虫子若是煮熟了,味道非常好,顾北柠喜欢这种虫子,他就多抓点回来做菜给她吃。
反正每一次捉弄对方,都被对方轻飘飘躲过去了,还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这一次,她算是唯一一次捉弄成功了。可她还没太大成就感,因为所谓最喜欢的衣服也只是丫鬟说的,她自己根本没看到少年对衣服的珍视。
小姑娘走了两步,忽然说道:“你这么替他说话,不会通风报信了?”
“小姐,冤枉啊,奴婢是您的丫鬟,怎么会背叛您呢?”丫鬟面色大变赶忙对天发誓。
小姑娘冷哼了声,说出的话随性又有点任性:“最好如此,如果让我发现敢背叛我,我就把你扔进马圈里,让你天天伺候马儿。”
小姑娘走到少年住的屋子,偷偷摸摸,透过称窗户看到,少年将衣服换了下来,又带着衣服去绣娘那边,拿出几两银子,拜托对方将那几个破洞修好。
少女跟着了一圈后,眸子都在放光。
“你说的没错,他却是很在乎这件衣服。”少女嘻嘻一笑,有种终于找到了目标的感觉,她托了托下巴,忽的说道:“你说,我如果毁掉这件衣服,他会不会哭?”
丫鬟神色着急,并不想让小姐这么做,可少女固执起来,是谁都拉不住的。
等少年离开后,少女走进绣房。
绣房的姑姑,赶忙过来行礼,笑着询问小姐可是要做新衣服?
少女摆了摆手,指着包裹:“我要这个。”
绣娘神色纠结:“小姐,奴婢还没把衣服修补好呢,这会儿拿去给少爷,也没办法穿。”
少女瞥了眼绣娘,心说绣娘是不是傻啊,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过来捣乱的,怎么可能会好心把东西拿给那人呢。
她蛮横的哼了声,要求对方给她。
绣娘也不敢违背顾北柠的话,只能将衣服拿过来,末了,她还拿出一套衣服说:“小姐,既然您去找少爷,不如将这个带给少爷吧。”
“这是什么?衣服?”
绣娘轻轻一笑:“那是您之前选的布料后做的衣服。”
“我选的?”顾北柠愣了下,随后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