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听我说。”小小少年抬起头来，虽然他看起来很是单薄，可给人的感觉却不虚弱，而是充满了蓬勃的气息，偶尔显露出来的光芒让人觉得寒气凛然。
“小姐可知道，这世界上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
顾北柠沉吟了片刻：“花楼？”
“花楼是一处，那些达官贵人若是喝的尽兴了，就会口无遮拦。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人知道的东西最多。就是贵人身边的丫鬟。”
“大胆。”几乎是少年说出口的瞬间，一旁的春月就忍不住瞪过来。
这死小孩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姜恒面上无辜，虽然面色有点苍白，却很坦然：“春月姐姐贴身跟着小姐，而小姐也信任你，自然是所有的人都没有防着你了。当然了，能够得到小姐这样对待，也说明了春月姐姐对小姐忠心耿耿呢！”
春月听到这，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春月姐姐不暴露，就不会泄漏的啊。”姜恒在这个时候，却又忽然加了一句。
春月磨牙，她有点想上手教训一下这小孩，真实口无遮拦。
不过顾北柠却觉得很正常，弱肉强食培养出来的少年，很多时候主要学会的就是目的。
对这小孩来说，说服她才是他的目的，那么在其中惹怒了谁，也就不再他心底考虑的范围了。
更重要的是，顾北柠被对方这些话说的勾起了兴趣，她想看看对方还会说出什么来。
“比如说，小姐您今天吃的应是葱油鸡，醋溜里脊，还有牛肉豆腐羹。昨天吃的酸辣……这些东西说明了，小姐您偏好肉食。而如果现在你忽然听说，街道上出现了一家味道很不错的酱牛肉，您会去吗？”
顾北柠因此认真思索了起来，片刻后点头：“若当真味道不错，我会去。”
小少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来。
“为了能够让牛肉入味，那酱料里必定会添加很多东西，因为有了那些香料，那味道很是不错，可那浓重的香味也可以掩盖住一些味道。”少年神色中带着一丝高深莫测：“如果我想害小姐，那么送到小姐跟前的那牛肉必定是添加了特别的东西。只要小姐喜爱牛肉，长此以往的吃下去，便可以……”
顾北柠的手缓慢放了下来，她忽的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会长时间吃呢？”
成大事者，首先一点就是会控制自己。
如果一味让自己沉溺喜爱的东西，就会容易被人钻空子。
“按照你的说法，必须得长期用才行，而只是一两次的话，效果应该不明显。那岂不是没用？”
姜恒神色平淡道：“小姐可知道，在南楚那边有一种植物，香味淡雅，偶尔一次闻了会感觉神清气爽，可若是经常闻的话，就会对那香味依赖。若是偶尔一次没有闻到那味道，就会抓心抓肺的难受。如果我往那牛肉里加入那样的香料呢？”
顾北柠面色一凛：“当真有这样的东西？”
她还第一次听说过。
不过随后，她便认同了。
她没听说过，不代表就没有。
就像上辈子，死之前，她是绝对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重来的可能。
“有的。”姜恒很肯定的点头。
顾北柠有些好奇问道：“你从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些？”
姜恒语气很平静：“小子从云客中胜利后，那东家就给小子一笔钱，让小子自己去谋划生活。还说，等将来若是需要的时候，给小子传信。小子什么都不会，只会在市井里混，鱼龙混杂，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听得多了，就知道了一些。”
顾北柠惊叹，这小子不愧是上辈子搞风搞雨的大刺客，就是能干。
姜恒然后又说道：“贵人觉得市井小民都是小人物，坐不了什么事情，也翻腾不出身来。可小子却从他们偶尔的话语中发现，他们其实掌握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花匠陈师傅，您应该从不曾见过他，可是这侯府每一处花草树木的摆设都离不开他。如果小人用钱买通他，让他在您走过的道路便种上几棵有毒的花草，那么便可以在小姐不知道的时候下毒了。”
“花匠都是我一手选的，他们不会如此做。”春月冷声说道，话语之间却很自信。
姜恒忽的勾了勾唇，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我不收买了，我只跟陈师傅说，我这里有一种药水，无毒，可若是浇给兰花，便会让兰花长出其他极品花色，你说陈师傅会不会心动？”
春月面色微微一变，想要反驳，可这次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顾北柠眼底的兴味越发的浓郁，同时又觉得果然如此啊。
也只有这样，喜欢不断收罗信息，用信息补充自己，才能成长成那样的人物呢。
“不说花匠了，咱再说其他的。又比如说小姐每日喝的水吧。据小人所知，小姐每日喝的水都是用的是庄子上的那山泉，那庄子面积不小，泉水蔓延几千米。”
“你是想说在泉水里下毒，这更不可能了。”春月冷哼了声，觉得对方在嘲讽他：“我们的人每次都去泉眼处提水，那泉眼是活水，不断从里面冒出新鲜的泉水，便是往里面加了毒药，一会儿的功夫那毒药就会被冲刷干净了。”
“谁说一定要下毒？”姜恒眨了眨眼，忽的说道：“我可以往里面扔石头啊。据小子所知，有一种石头，看起来很是干净，可实际上若是人长期接触到的话，接触的地方会发痒难受。而如果那石头扔进水中，小姐再把水喝下去。”
听着对方这话，顾北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石头，听着不像是毒死人，却像是在折磨人。
“而这个时候，小姐府里的大夫无法救治。那有心之人带着大夫过来，小姐您说，您会不会因此而信任那人？”
“而这些种种，都是小子从市井小民中得知的。”末了，姜恒如此说道：“小子自信，只要利用得到那些人，整个京城对小子而言就没有秘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