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颠簸回去，路上又总是遇到石子之类的东西。
绑在后面的就算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这会儿也应该醒了。
可是那姑娘竟然还雷打不动地睡在那里，就好像真是昏过去了一样。
顾北柠绕到后面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苏珩扯到了一旁。
“今天不去吃饭了，改日我再补偿你。”
“好，可是她…”
“先回去。”
苏珩半抱半推地与顾北柠往回走，还没等他们走上两步，长随不解道，“大人，这个姑娘怎么处理？”
苏珩淡淡道，“放着。”
长随愣了一下，不知道苏珩葫芦里面卖得是哪门子药，不过也不敢怠慢了，急急忙忙地将马车停到后头。
结果他还没离开这儿，就听到一道虚弱的声音说着，“等等，恩公…”
长随愣了下，迷茫地转到车后，发觉这姑娘面色苍白，一副想要吐却吐不出的模样。
他赶紧将人放了下来，帮着她顺了顺气，问道，“姑娘可是伤到了，是不是要请个大夫过来？”
这可将姑娘准备说被车撞到的话给憋到了心里去。
她犹豫了片刻，忽然梨花带雨道，“恩公，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在路上晕了，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了吧，我家道中落…”
“那这些银子给你。”长随没等她说完，就将一袋银子递给了姑娘。
姑娘傻眼，有些莫名地问道，“为何突然给我银子？”
“哦，这是大人交代的。”长随一副崇拜模样，“大人说，无论是家道中落，还是父母双亡，只要上门乞讨，都给一些银子打发，看你长得不错，怕你流落烟花之地，所以多给你了一些。”
说来奇怪，这规矩之前侯府是没有的。
也就前几天的时候，苏珩忽然这般交代他。
长随只好奉着苏珩的交代，不敢有半点闪失。
姑娘咬唇，捏着钱袋半响没有吭声，眼眶里面的泪扑朔扑朔地往下掉着，终于还是说了句，“我，我虽然收下了银子，总要去感谢一下恩公吧？”
“大人说…”
“带我去见见你们大人行吗？”
长随骤然严肃了起来，摇头道，“不行。”
“可是…我就算怀里没有揣着银子的时候，尚且不能自保，如今有了银子，万一遇上拦路打劫的，岂不是就人财两空了，侯府如此善良，总不至于…”
“真不行！”长随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说白了你与侯府也没什么干系，是生是死，是福是祸，我们都不需要负责的，赶紧离开吧，别烦大人了，你还没受够教训吗？”
长随如今也看出来了，自家大人料事如神，早早预料到了这姑娘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刚才才那样为难的。
姑娘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长随，珩哥哥喊你过去，咦，她真醒了？”
顾北柠从不远处缓缓走到跟前，扫了一眼地上灰头土脸的姑娘，心生好奇。
“小姐怎么过来了？”
“哦，我与珩哥哥打赌来着，我说这一路，晃也差不多晃晕了，他说这姑娘肯定是醒了，还让我过来亲眼瞧瞧，真是输珩哥哥一筹。”
顾北柠的眼神将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
下盘似乎不是特别稳健，应当没有练过什么功夫，大抵不是杀手之类的。
她刚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也觉得这姑娘来侯府应当是故意的，而且别有目的。
不过她到底想做什么…顾北柠如今还不知道。
“小姐，我把她送出去就去找大人，您先回吧，这里脏。”
“嗯。”
“小姐！小姐！”姑娘忽然激动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窜到了顾北柠的腿边，抱住了她的小腿，开口道，“小姐，一定是您人美心善，将我给救了对不对？”
“不是。”
“…”姑娘权当没听到，“我愿意为侯府做牛做马，请您让我留下吧。”
“可是这儿我说了不算哎。”顾北柠故作天真道，“这件事情你不应该去找当家做主的说吗？”
“我…”姑娘眼神一转，“小姐能不能带奴家去找这儿当家做主的人？”
“在边疆呢，太远了，你想怎么去？”
顾北柠拍了拍衣服，顺便将这姑娘的手给扒拉了下去。
姑娘有些始料未及，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
羞愤交加之际，还要强忍着说道，“小姐别拿我开玩笑了…”
顾北柠笑笑，没说什么，站起身与长随道，“我带她去找一趟珩哥哥吧？”
长随怕出岔子，自然不愿意，“可是小姐…”
顾北柠摆手道，“无事，若是珩哥哥真不想要问她事情，刚才就把她丢到侯府外头了，他不会骂你的。”
顾北柠好不容易让长随放心之后，才带着这姑娘去找了苏珩。
苏珩蹙眉，面上略带不快，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反而是这姑娘，一到苏珩面前，瞬间就跪到了地上。
那坚决程度，让顾北柠都不免担心她的膝盖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人，小女家道中落，一路从苏北流落到京城这里…路上…”
她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却快让顾北柠给听睡着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骗子了，她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将那些戏文里面常见的悲惨身世说了一通。
“所以…无论如何，如果大人，小姐可以让我留下，我就感激不尽了，更不敢再多奢望什么。”
等她说完，顾北柠才努力通过将哈欠憋回去来挤出几滴罕见的泪，开口道，“珩哥哥，她这么可怜，我们要不然将她留下？”
苏珩瞥了一眼顾北柠，点头道，“好。”
“真的？！”
顾北柠点点头，盯着她的手瞧了会儿，开口道，“王婆婆最近是不是说过要回去看看孙子来着？”
“我不管院里的事情，你安排就是。”
“那太好了！”顾北柠拍手，开口道，“正好让王婆婆歇几天，你就帮着家里做洗衣服的工作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