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太尉,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来找他的。”
“你…”老鸨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了,她后退一步,惊诧道,“你们真是来找秦太尉的?”
苏珩唇角勾着,若是远些,大抵觉得他这是在笑,可是距离近了,却也不难看出,苏珩的笑意,从没有一刻时间是到达眼底的。
他皮笑肉不笑道,“您说我们是来抓他的,也未尝不可。”
老鸨忽然又变了脸色,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那不巧,虽说朝廷命官应当洁身自好,秦太尉有时会在我们这儿流连忘返确实有坏规矩,不过今日他并不在,只怕你们今天白跑一趟。”
说时迟那时快。
老鸨冲着里头使了一个眼色,一堆莺莺燕燕穿着各异的姑娘便鱼贯而出,来到了老鸨身旁。
老鸨笑着说道,“诸位爷既然是来享乐的,何必如此不高兴,来来,都进来再说话。”
——
顾北柠正在研究如何用一根钗子将房门给撬开的时候,门却忽然被拉开了。
她迷茫地抬头,却对上了杨金愤怒的眼神。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顾北柠尴尬地笑了一下,开口道,“我说我是好奇你相信吗?”
“你说呢?”
“好吧,我确实不想死。”顾北柠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钗子重新插回了头上。
若是太过刻意,只怕杨金会将钗子拿走,到时自己就连一点反抗的东西都没有了。
好在杨金这次过来,似乎并不是准备与顾北柠说这些的。
他有些恼怒地将顾北柠如同老鹰捉小鸡般地提回屋中,然后十分嫌弃地丢到一旁,质问道,“你是如何将信传出去的?”
“什么?”
“秦太尉的事情,你都告诉了什么人?”
“?”顾北柠愣了一下,自己确实要说这些,只不过…她确实没想过,自己会被按着头说出这些事情。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秦太尉,是那日在茶楼中,做我隔壁的吗?”
“明知故问。”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一个人啊。”顾北柠眨眨眼睛,“当日我就遇到了劫匪,差点将我置之于死地,我当时都吓傻了,只想活着就好,怎么可能还记得其中的东西?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秦太尉派得人吧?”
“你若是没有听到,确实是个聪慧的姑娘,可惜,运气不好。”
“我只听到了一些东西。”顾北柠肯定道,“我听到他们骂大理寺一群废物,当时我给气坏了,怎么可以骂珩哥哥废物呢!他们才是废物!”
“…”
杨金的表情露出来了一丝不可思议,“你就听到了这些?”
“是啊!”顾北柠理不直气也壮,“除了这些,他们还说了什么?”
虽然先前有些不太确定,不过如今顾北柠可以确定另外一件事情。
那便是,当日在茶楼之中,另外一个人,应当就是这杨金。
否则就算秦太尉再会学话,也不可能记得那无意之间的一句吐槽。
只怕看不起大理寺的,就是这杨金而已。
顾北柠仔细观察着杨金的神情,果真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不少的犹豫。
只怕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杀也不好,不杀也不好,所以才陷入了如此纠结。
可是,顾北柠不至于天真到认为他会给自己留下一个活口。
况且,他刚在那明目张胆的质问,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的话…苏珩,应当找到了这里。
那也,自己想要离开这里,总不能完完全全地靠苏珩。
顾北柠缓缓靠近了杨金,杨金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皱眉道,“你老实听话,说不准还有几分活路!”
顾北柠止住步子,楚楚可怜地点头,“好,如杨先生所愿。”
杨金在屋内踱步,走到门边抬手,一只鸽子落在他的手上。
他从鸽子腿上绑着的圆筒拿出来了一张纸条,聚精会神地看着。
而顾北柠盯着鸽子的翅膀若有所思。
这声音…似乎可以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等杨金再觉得不对劲回过头的时候,顾北柠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的手中,有一闪而过的寒芒。
杨金知道,她应当是拿了什么利器在手中。
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自己要害之处,却没有想到,顾北柠反其道而行,将钗子插进了杨金的眼睛里面。
在杨金反应过来之前,她又将钗子拔了出来,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鲜血随之喷洒而来,溅了顾北柠一身一脸,她来不及擦干净自己身上的痕迹,赶紧窜到了一旁,惊魂未定地躲着杨金。
杨金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若说刚才他还没有杀心,那么现在,他恨不得将顾北柠给千刀万剐。
可惜他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外一只眼睛却也被血污给遮挡,看不真切,抓捕顾北柠的速度自然是一降再降。
顾北柠心跳得已经快要从身体里面出来了,她其实也是在赌,赌苏珩已经到了这里,赌苏珩可以听到这两声惨叫,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真的没有找到自己,那自己也应该与杨金同归于尽,至少死得时候体面一些,说不准日后还能被当成是女英雄受后辈传唱。
房间里面的空间毕竟不大,杨金虽然瞎了,可终究也找到了顾北柠所在的地方。
顾北柠躲闪不及,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面。
她近乎绝望地看着杨金的逼近的大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应当可以直接扭断自己的脖子吧?
顾北柠胡思乱想着,可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阵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终于鼓足勇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杨金躺在地上,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似乎被人用剑贯穿之后又转了两圈最后拔出去一样。
难怪血那么多…
顾北柠心有余悸地抬起头,面前站着苏珩。
苏珩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那玉面之上也染了一抹,颇有一些肃杀冷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