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聂天权声音急促,早已躲到远处。
而此时。
文思静裹挟金光,已是如同陨石般冲向罗阎。
这是血脉的力量。
血脉在燃烧,化为力量,加持在法力上,然后由体内喷涌而出。
那金光并非是光,而是金色的火焰粒子,带着极致的高温,光是温度,一般的道基修士便难以抵御。
有这火焰粒子喷吐,此时的文思静仿佛化身了人形大杀器,一般的道基初期修士根本难撄其锋芒。
“区区道基初期,也敢鞭挞我,死!”
文思静瞬间出现在罗阎面前。
其宛如凶兽,身上金色粒子如日冕般吞吐,毁灭的力量就要与罗阎发生接触。
这金色粒子带着极强力量,即便罗阎火焰抗性极高,若真接触了,身体也要被烫出一个个小洞。
“好强的血脉!”
罗阎眼神凝重。
旋即,伸手向前一压。
随着他手掌伸出,元磁力场瞬间成型,而后覆盖文思静周身所有区域。
陡时间。
就像是盖上灯罩的煤油灯,文思静身上的金光瞬间黯灭,然后……被罗阎一只手按住了脑袋,至极禁锢在了原地。
“放开我!”
文思静表情惊愕,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神通为何忽然消失了。
惊愕过后,她脸上的表情又变为愤怒,恨不得将罗阎撕成碎片。
然而,元磁力场之下,她只觉身上压了一座大山,浑身动弹不得,除了说话,连伸手移开罗阎按住自己脑袋的手掌都难,更别提将罗阎撕成碎片了。
罗阎并没有放开文思静,只淡淡道:“我明白了,你父亲一直为你寻找老师,多半是想让人管管你这暴脾气……”
文思静一脸怒容:“管我?就凭你这个小小的道基初期修士?”
罗阎眼神淡漠:“再如何,也比你这个炼气修士强。”
听着罗阎轻蔑的话语,文思静仿佛受到了莫大羞辱,小脸陡然涨红:“哼!你也只能欺我年幼!你在我这个年龄,我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
罗阎一脸淡定:“就欺你年幼又如何?”
“你?”
文思静气的发抖。
若这人被激怒也就算了,关键这人说话竟还有些得意,好像以大欺小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一样。
“你无耻!”
她瞪着罗阎,腮帮子鼓胀,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罗阎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看清楚了吗?我的牙齿好着呢。”
“无耻!”
文思静愤怒的浑身激颤。
旋即豁然转头,望向一旁的聂天权:“狗东西,还不出手帮我!”
聂天权战战兢兢,脸色煞白如雪。
完蛋了完蛋了,这姓罗的不听劝,竟然对文思静动手了。
他看得出来。
这姓罗的有几分实力,功法正好克制文思静,所以能将文思静镇压。
但他了解文思静的性格。
等文思静解放出来,多半要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这般想着,他连忙走到罗阎身前,开口劝说,想要当和事佬。
“罗道友,赶紧放了小姐,若不然……”
“不然如何?”
罗阎反问,眼神淡漠的瞥了眼聂天权,冷声道:“聂道友,若罗某做错了,自有城主大人教训我,至于聂道友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你?!”
聂天权脸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看向罗阎。
这姓罗的,竟敢这般跟他说话?
“嗯?”
罗阎冷冷望向聂天权。
这人面对文思静时,软弱的像条摇尾乞怜的狗,面对他罗阎,竟然还敢露出这幅表情?
罗阎身上法力开始涌动,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周围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而聂天权,表情一滞,心中莫名开始打鼓。
他感觉的出来。
同是道基初期,这姓罗的,竟比他强大不少!
“罗道友,有话好说,你这样按着小姐也不是事啊。”聂天权心虚了,当即语气一软,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笑容。
“只要她向我认错,我自会放了她。”
罗阎神情淡然,说完,望向一脸愤怒的文思静,平静道:“说对不起,我就放了你。”
“你休想!”
文思静咬牙切齿,都高温了,不仅小脸涨的通红,连那一头红发上都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就站着吧。”
罗阎说着,直接闭上了双眼。
他的元磁力场只修炼了一晚上,还不到家,所以需要做出伸手动作。
而且。
阴阳磁极没成,体内的元磁用一点少一点,这样僵持,顶多坚持两个时辰。
但他觉得,两个时辰足矣。
“罗道友……”
见罗阎一副淡然表情,聂天权急了,小心翼翼的又开口了。
“你是来当奴才的还是来当老师的?”罗阎睁开眼,冷冷瞥了眼聂天权。
“我……”聂天权脸色一红,不好意思说话了。
他只望着文思静,眼中露出一丝歉意,还有一丝求饶。
“放开!”文思静尖叫!
罗阎闭着眼,神情平静,仿佛没听见。
“来人!”
“狗奴才,都滚哪去了,本小姐被人非礼啦!”
“人呢?滚出来!”
文思静大吼大叫,嗓子都嘶哑了,两颗眼珠子红的像是要化掉了一般,愤怒到了极致。
“别叫了,这是你家,你嗓子都叫哑了也没人出来帮你,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家里人的态度吗?”
罗阎语气淡漠,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怕打了小的来老的,现在看来,这文思静的父亲还有些魄力,不是那等极度偏执的护短之人。
文思静听到罗阎的这句话,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身子一抖,眼角流出两道清泪。
“放了我吧……”她哀声求饶,快哭出来了。
“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就放开了。”罗阎有些心疼,元磁只剩下一半了,半夜的修炼全都浪费了。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文思静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若非怕你父亲,我罗某会惯着你,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罗阎这般想着,缓缓松开手掌,撤去元磁力场。
谁知元磁力场刚刚消失,文思静身上又涌现恐怖力量。
“杀了你!”
伴随一声愤怒的尖叫,文思静又一次被镇压,保持挥手姿势,直接动弹不得。
这一次。
罗阎只镇压文思静一瞬,还没等文思静继续说话,他便直接撤去力场,然后飘然向后退去。
力场忽然消失,文思静反应不及,差点没直接扑倒在地。
而罗阎已是站在远处,淡淡开口:“看来罗某不配当文姑娘老师,既然如此,罗某先行告退,以后若有机会,罗某再向城主大人告罪。”
说完一番客套话后,罗阎看了眼聂天权,便径直转身,顺着来时的路朝外走去。
“不准走!”
文思静回过神,连忙冷喝。
罗阎却像是没听见,继续向前走着。
“你回来,不准走!”文思静气得发抖。
教训她一遍就想走,把她文思静当什么了?
见罗阎依旧头也不回,她又看向聂天权,怒骂道:“狗奴才,还不过去把他拦下来!”
她自己不敢去拦下罗阎,只好叫聂天权去。
“小姐息怒,我这就去。”
聂天权对文思静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此时面对文思静的使唤,也只好硬着头皮追上罗阎,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个罗道友啊,你不要意气用事。你抽了小姐一鞭,若这样走了,城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罗阎目不斜视,淡淡道:“我相信以城主大人的气度,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我出手。”
聂天权想说会,但想到自己说会,那不就是在说城主大人气度小吗?
他陷入纠结,沉吟片刻后,又道:“你这样离去,只怕当不成供奉了。而且……我看小姐已经原谅你了。”
罗阎愣了,停下脚步,一脸惊异的看向聂天权:“她原谅我?”
聂天权:“是啊。”
他表情诚恳,仿佛被文思静原谅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般。
罗阎笑了,深深凝望聂天权两眼,便摇了摇头,再次朝外走去。
这时候。
文思静也已经追了上来,直接拦在罗阎面前。
“废物东西,让你拦个人都拦不住!”
文思静先是呵斥了聂天权一句,然后望向罗阎,咬牙道:“站住,不准走,我文思静认你这个老师还不行吗?”
聂天权被骂了,摸了摸鼻子,对文思静很大度,并没有放在心上。
罗阎则凝视文思静,淡淡道:“不行,罗某自觉能力有限,不配当文姑娘的老师。”
文思静:“你配!”
见文思静态度坚决,罗阎想了想,道:“你若真觉得我配,那以后就要听我的。”
文思静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了点头。
只要留下这家伙,她以后有的是机会炮制此人。
罗阎:“那好,先叫句老师听听。”
文思静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万种炮制罗阎的办法,但听到这句话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许久。
她才低头咬牙:“老师。”
她告诫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妥协罢了。
以后有机会,她迟早要让这罗阎加倍奉还!
罗阎摇头,道:“我从你的声音中听不到一点诚恳,只有不甘和抗拒。”
闻言,文思静脑袋冒烟了。
但面对罗阎灼灼目光,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而后尽量柔和的说道:“思静见过老师。”
她微微鞠躬,声音也变得乖巧。
连旁边的聂天权都一脸诧异,惊叹于文思静的变化。
罗阎知道这文思静不是真心的,他心中摇了摇头,表面上,还是点头道:“那好,先说说你想学什么。”
“若你所想学非我所能教,文姑娘还是另请高明为妙。”
文思静眸光一闪,迫不及待道:“我想学你刚才的那门功法!”
罗阎摇头:“不行。元磁法禁九死一生,就算我愿意教,城主大人也不会让你学。”
“元磁法禁?”
一旁的聂天权一挑眉头,诧异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元磁法禁……”
“小姐,元磁法禁的确九死一生,一百个人修炼,可能连一个人都无法修炼成功。”
他也听过元磁法禁,知道这门功法极难修炼,且危险性极高。
文思静抬头,冷斥道:“他能修,我不能修。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不敢!”
聂天权连忙低头,只怪自己多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罗阎则淡淡道:“若文姑娘执意要练,自己去练就是。以城主大人的本事,为姑娘寻来元磁法禁应该不难。”
文思静摇头拒绝:“不,我就要你教!”
罗阎迟疑片刻,道:“我教你可以,不过元磁法禁这门功法,你要自己去寻。”
文思静想了想,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罗阎:“既然如此,罗某先走一步,等文姑娘寻来元磁法禁我再来。”
说完。
罗阎便打算转身离去。
“等等,你留下来。”身后传来文思静的声音。
“罗某没什么可教的,为何要留下来?”
“你在旁边看着,就算不教,也要先了解了解自己的徒弟吧?”
罗阎想了想,觉得文思静的话很合理,便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只见文思静把聂天权当成了纯粹的沙包。
各式法术不断朝聂天权招呼。
而聂天权则不断闪躲抵抗,偏偏又不敢还手。
没多久,他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甚至还中了文思静两枚火球,手臂上被炸出两个血洞。
对道基修士而言,两个血洞不算太重伤势,擦点药三两天就能痊愈。
但那份痛楚却是实打实的,如何都避免不了……
罗阎本想让文思静停下,但想到这是聂天权自己的选择,也只能熄灭心中想法,尊重聂天权自己的遗意愿。
文思静宛如法术机关枪,狂轰乱炸了一刻钟时间,这才停了下来,胸膛起伏,气息紊乱。
而聂天权则瘫坐在地上,浑身焦黑,鲜血淋漓,看上去惨不忍睹。
“文姑娘,你这是在练什么?”罗阎好奇道。
“我在寻找道基修士的弱点。”文思静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以弱胜强并非一蹴而就。
打道基修士打多了,才能知道打哪儿道基修士会更疼更难受,才能做到弱点击破,以弱胜强。
罗阎点头,没说什么。
道基沙包嘛。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呢?
“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文思静看向一旁像条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上的聂天权。
“是,小姐。”聂天权赶忙点头,只是眼底却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
……
一个上午时间匆匆过去。
罗阎坐在边上,品着灵茶,吃着糕点,休闲而惬意。
聂天权则挨了一上午的打,最后步履蹒跚的独自去药坊治病去了。
“这位小兄弟,城主大人有请,跟我走吧。”
罗阎刚走出后花园,身后便传来一道沙哑声音。
他神情平静,转头朝后望去,看到一个白发老者站在身后。
老者一身灰袍,面容消瘦,宛如幽灵一般,仿佛凭空而现。
但罗阎却知道,这老者自始至终就隐藏在周围。
其实力极强,拥有道基后期的修为。
罗阎早有预料,因此也没抗拒,直接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在老者的带领下。
没多久,罗阎就走进一座凉亭当中。
入眼所见,是一道高大背影,那背影弥漫着淡淡的威势,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大人,人带来了。”老者恭声道。
“你退下吧。”
“是。”
老者没有看一眼罗阎,话音落下,便化为一团泡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罗阎神情恭敬,低头拱手:“罗阎见过城主大人。”
文永昌转头,打量罗阎,淡淡道:“罗阎,你知不知,自己不仅被天星宫和定波府通缉,甚至也被四臂魔族发下了血杀令?”
罗阎心中一凛,肃然道:“不知。”
他猜测自己会被天星宫和定波府通缉,却没想到连四臂魔族都在追杀他。
他心中苦涩……
他一向低调,一般都化名行走。
但昨日进入城主府时,一上来就是问真鉴和照形镜,让他不得不说出真名露出真面目,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在暴露一瞬,他便想过逃遁。
但想到自己只得罪了天星宫和定波府后,而两家势力连一个元丹修士都没有后,他又熄灭了逃遁的打算。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家四臂魔族……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周围会不会有眼线盯着自己,在出城一瞬就给他雷霆一击?
他眸光上移,偷偷打量文永昌。
只见其相貌中正,带着几分无形威严。
而其金色的眼眸更是锐利,仿佛能隔着肉身,看穿一个人的灵魂,让任何人的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仅凭这气势,罗阎心中便生出猜测。
这文永昌,或许不是外界传闻的道基,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元丹!
“天星宫和定波府不值一提,谅他们也不敢在我归墟城闹事。但四臂魔族的血杀令……”
谷 文永昌冷冷一笑,道:“乱魔宗遗部,行事全都带着魔道风采,讲究随心所欲,最不在乎规矩。”
“你即便龟缩在归墟城中,他们也会对你出手。”
罗阎闻弦知雅意,心中一动,当即恭敬道:“大人能帮我?”
文永昌笑了笑,道:“任何一个在我归墟城的修士,都受我归墟城保护。谁伸手,我就砍谁的爪子。”
“但这是在别人伸手后……”
说着。
他看了眼罗阎,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怕就怕别人伸手过后,你就死了。”
罗阎表情一肃,连忙道:“大人有何吩咐?罗阎万死不辞。”
“并不用你去死。”
文永昌神情淡然,道:“我女儿你也看见了,她曾经也是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但由于血脉二次觉醒,性格受到了血脉影响。”
“所以,现在有些暴躁。”
罗阎点头。
“我要你教导她,让她摆脱血脉的影响。”
罗阎心中一沉。
却不是觉得这一要求如何困难。
而是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推动他,在操纵他。
他才刚得到天师道,就送上门来一个徒弟……
这种莫名的巧合,让他心中沉重,甚至毛骨悚然。
“不,我罗阎要反抗!”
决不能顺其自然,一步步陷入他人编织的未来当中!
罗阎心中呐喊,表面上,却露出凝重表情:“这……晚辈才刚成道基,并不比文姑娘强到哪去,只怕……力有不逮。”
“你先试试。”文永昌言简意赅。
“那好。”罗阎点头。
那他就随便教教,先让这文永昌保护自己一段时间。
等这文永昌发现自己是个水货,没有能力后,多半也就会放弃了。
“这是玄鸟令,若遇到危险,你只需输入一丝法力,我便能感应的到。”文永昌拿出一面令牌,递到罗阎手中。
罗阎接过一看,只见令牌璀璨如金。
其上一只金色玄鸟栩栩如生,透露不凡气息。
罗阎拿着玄鸟令,好奇道:“我输入法力后,前辈多久能来?”
“归墟城内,本城主瞬间就能降临。若归墟城外……”
文永昌看了眼罗阎,笑着道:“你便自求多福吧。”
罗阎松了口气。
听说四臂魔族给他下了血杀令后,短时间内,他是不会离开归墟城了。
罗阎很快离去。
他才刚走,白发老者便凭空出现在文永昌身后。
“大人,你我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一个道基初期的小家伙能行吗?”老者一脸疑惑。
“你相信命运吗?”
文永昌转过身,目光变得悠远。
他和这灰炮老者一样,觉得罗阎不靠谱。
但这就是命运在冥冥中给他的指引。
他不觉得命运给他的指引会有错,因为……天命玄鸟血脉,本就拥有窥探一丝命运轨迹的能力。
……
……
“刚才你被城主大人叫去了?”
城主府门口,聂天权拄着拐杖,好奇的望向罗阎。
“嗯。”罗阎点头,面色凝重。
“被教训了吧?我就知道,你拿鞭子抽小姐怎可能不被教训?”望着沉默的罗阎,聂天权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阎看了眼聂天权,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人家最后的快乐,他也没什么必要去打破,毕竟他罗阎也是那种靠打击别人来获得快乐的人。
因而他只看了眼聂天权,便收回目光,径直朝自己府邸走去。
“罗道友,等等我。我俩顺路!”聂天权望着罗阎离去的背影,咧嘴嘴角微微一笑。
罗阎没理他,很没素质。
但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才刚被城主大人教训了嘛,心情肯定不好。
所以,他决定大度的原谅罗阎。
……
……
离开城主府后,罗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府邸,而是在城中逛了起来,购买各种典籍。
炼丹、炼器、阵法……
这些修仙技艺的典籍对炼气修士而言不便宜,但对他这位道基修士而言已经不值一提。
尤其是,他手中还有城主府的贵宾卡,购买这些典籍可以直接打八折。
只是令罗阎没想到的是,在走出一家商铺时,他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那王渊!
而令罗阎更加没想到的是,和王渊走在一起的,竟是那道基中期的宫震名。
“罗道友,真巧啊。”
见到罗阎,宫震名当即一笑,语气颇有些亲近。
他在城主府中担任幕僚一职,专门负责管理道基初期的普通供奉。
这罗阎虽然是他手下的人,他不放在心上,但见面招呼还是要打的。
“宫前辈。”
罗阎拱手回敬,目不斜视。
而王渊站在宫震名身旁,起初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罗阎,毕竟这样普通的道基初期修士根本没有结交必要。
但上下打量罗阎一眼后,他忽然记起昨日之事,勃然变色道:“是你?!”
虽然相貌变了,发色和发型也变了,但他记得罗阎的气息。
这人,就是昨天在大街上骂他的那人!
这人还骂他生孩子没屁眼!
“王道友,你认得他?”宫震名愣了下,见王渊一脸怒容,也感觉到了不对。
“他骂我。”王渊面色狰狞,额头上一根根青筋跳动。
“他骂你?”
宫震名脸色一冷,看向罗阎:“罗道友,你真辱骂了王道友?”
“我没有。”
罗阎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
说完,他看向宫震名,一脸平静:“这位道友,你不要血口喷人。罗某虽没读过两年书,但素质还是有的。我何时骂过你了?”
“休要狡辩,昨天骂我那人不是你?”王渊怒极反笑。
这人,竟然还在这里跟他装,以为变个样子他王渊就不认得了吗?
“我骂你什么了?”罗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你骂我生孩子没屁……”王渊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一脸羞愤道:“肮脏之言,难以启齿。小子,你也不必跟我玩这些文字游戏,我们走着瞧。”
宫震名听了半天,也算是听明白了。
他看向罗阎,沉声道:“罗道友,还不向王道友道歉?”
“哼!我不需要他道歉。”
罗阎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渊便怒笑出声。
骂了他王渊,道一句歉就算了,世上岂有这般好事?
说完,王渊直接拂袖而去,怒到极致。
“王道友,等等我。”
宫震名追了上去,似乎想说些好话。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王渊终是停下脚步,站在远处,望向罗阎。
而宫震名则豁然转身,面色阴沉的走到罗阎面前。
“罗阎,你知不知王道友是谁?”宫震名感觉自己心中有怒火在燃烧。
这王渊,可是城主大人的旁亲,和执法司关系莫逆。
他刚才跟王渊谈了一上午,才拟定一起合作,开一个牙行。
差点……就让这罗阎破坏了。
“王渊,我知道。”罗阎淡淡点头。
“知道就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过去,跟王道友认错,然后从他胯下钻过去,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宫震名目光阴戾道。
他和王渊说了半天,王渊才愿意给罗阎一个机会。
而前提,是要罗阎从其胯下钻过去。
罗阎抿了抿嘴唇,漠然望着宫震名,眼神有些戏谑。
他罗阎又不是韩信,为何要受胯下之辱?
还有这宫震名。
阴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去当什么老师,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还敢过来让自己去钻别人的胯?
若非这归墟城的规矩,他早一拳过去了。
“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的机会!”见罗阎半天也不点头,宫震名陡然加重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和王渊的合作,决不能出现一丝问题。
那可是一个牙行啊。
虽说他只占两成利,但那也是海量的灵石。
“滚。”罗阎眼睛眯起,冷冷吐出一个字。
“你?”
宫震名眼睛瞬间红了。
一个昨日才加入他城主府的普通道基,一个蝼蚁般的人物,竟然敢这般对他说话?
他周身法力涌动,眼神更加阴冷:“卑贱的东西,真以为有归墟城的法律,就没人敢出手教训你?”
“以下犯上,该打!”
话音落下。
他扬起手臂,直接一巴掌扇向罗阎。
砰!
宫震名瞳孔骤缩,却是他的巴掌还没落到罗阎脸上,自己就挨了罗阎一拳。
他只觉自己被捅穿了。
登时便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你先对我动手的,我是在自卫。按照归墟城条例,自卫无罪。”
罗阎缓缓收回燃烧的拳头,眯着眼睛说道。
宫震名低着头,眼眸颤动,不敢置信。
他那一巴掌,只是收束了特效而已,速度其实快极,一般的道基初期修士根本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罗阎竟能先他一步,一拳打中自己……
他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然而……
“这是归墟城,自卫不自卫,你说的不算。”宫震名豁然抬头,眼睛血红的盯着罗阎。
他很痛,感觉五脏都在痉挛。
但这又如何?
这罗阎,完了。
他心中发誓,等会儿就算这罗阎跪下来向他求饶,他也不会为其说上一句好话。
念头闪动间。
街道一队执法修士围了上来。
天上一队执法修士围了上来。
足足十来个执法修士,其中更有三个道基境执法修士,出现在罗阎左右,隐隐呈现掎角之势,将罗阎围在中间。
“归墟城中禁止斗法。这位道友,跟我们走一趟吧。”
开口的是一位道基中期执法修士。
他望着罗阎,眼神淡漠,语气平静。
“我是自卫,而且只打了他一拳,他没打我后我就停下来了,算不上互殴斗法。”罗阎眉头微皱,望着周围这些执法修士。
他虽初来乍到,但对归墟城的规矩十分清楚。
因而他只给了宫震名一拳,连第二拳都没给,为的就是避免被判定为互殴。
“这些我们回去后自会调查,想跟我走一趟吧。”
那道基中期修士语气淡漠,拿着手铐脚铐,直接走了上来。
罗阎面色一沉。
望向宫震名。
只见宫震名捂着肚子,站在不远处,正戏谑的望着自己。
他身边一个执法修士都没有,更别提拿着手铐脚铐的。
罗阎心中浮现一丝怒意,又看向远处的王渊。
王渊站在路边,眼神淡漠,带着拿捏之意,见罗阎望来,还对罗阎微微一笑。
“我懂了。”
见到这一幕,罗阎哪能不知这些执法修士是王渊和这宫震名的人?
他念头疯狂转动,眼见那道基中期执法修士拿着手铐脚铐来到了自己面前,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从怀中拿出文永昌送给自己的玄鸟令。
“这位道友,你真要铐我?”
纯净的玄鸟令逸散光芒,炫彩夺目。
而其上的天命玄鸟更是充斥着神秘气息,如天工造物,震慑人心。
这令牌甫一出现,周围的执法修士们便瞳孔骤缩,吓出了一身冷汗。
玄鸟令。
这可是城主大人的信物,只有城主大人的亲信才有资格持有。
而每个持有玄鸟令的修士,那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绝非他们这些执法修士能够得罪。
当即。
那道基中期执法修士直接收回手铐脚铐,肃然拱手,声音恭敬:“这位大人,刚才是误会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低着头,冷汗直流。
竟然是玄鸟令,这不起眼的道基初期修士,竟然掌握了一枚玄鸟令。
一旁。
原本悠哉悠哉的宫震名在罗阎露出玄鸟令后,脸色也微微一变。
作为城主府中的一位幕僚,他如何不认识玄鸟令?
可还没等他惊异多久。
耳边,就传来罗阎淡漠的声音。
“他先打的我,你们执法司理应将他拿下,关入水牢一月。”
归墟城中。
率先动手而未致人伤残者,关入水牢一月。
这是归墟城条例中的一条。
罗阎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
“罗道友,误会!”宫震名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知道罗阎从哪里得到的玄鸟令,更不知道这玄鸟令是真是假。
但他知道,有玄鸟令在,这些执法修士肯定不敢保他,就算他是城主府的幕僚,也必须往水牢走一遭了。
“没有误会。”
罗阎默然瞥了眼宫震名,手掌一翻,纯金的玄鸟令便消失不见。
而那道基中期执法修士在脸色阴沉的走到宫震名身边,不顾宫震名的连连传音,直接将其铐上了。
这宫震名只是一个幕僚,手底下有几个道基初期的供奉。
但那玄鸟令,代表的可是城主大人。
帮谁,他心中很清楚。
也不知两人传音交流了什么。
最终,宫震名满脸颓然的被拷走了。
“这位大人,凶徒已经拿下,您看……”那道基中期修士仍未走,此时恭敬望着罗阎。
“一个月?”罗阎看向这执法修士。
“这……只能尽量。”执法修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他虽是道基中期修士,但也只能听命办事。
“那好吧。”罗阎懒得为难人,随口道了一句,便放过了这些执法修士。
在离去前,他还朝王渊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本想着嘲讽两句,再不济也给其一个揶揄眼神,谁知王渊早已消失,不知躲哪儿去了。
“在这归墟城中,权可比拳好用多了。”
发现王渊当了缩头乌龟,罗阎心中一笑,忽然觉得当那文思静老师也不是件坏事。
想到那文思静。
罗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
他感觉自己身上生出了变化。
那变化微不可觉,但又确实存在,影响着他的气质,影响着他的法力,甚至……影响着他的血脉。
“天师道?!这就开始了?”
罗阎悚然而惊,瞳孔缩小成针。
这是一种变强,也是一种血脉递增。
那儒龙圣师血脉,应该是一种终极血脉,血脉拥有近乎无限的承载力。
变强,这是一件好事。
但这种莫名的变强,却让罗阎有种被安排了的感觉。
这让他心中笼罩了一层阴影,刚刚变好的心情又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