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燕王几欲噬人的目光。
偌大的王宫大殿内,登时间寂静无声。
就算是大燕王朝内的几位重臣,也是没有一个敢于率先冒头。
尤其是右侧武将一列,为首者,大燕王朝三军兵马大元帅吴天峰,也是悄然做起了缩头乌龟。
“吴天峰,你不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可惜,躲终归是躲不掉的,沉寂了许久。
见众臣迟迟不出声,燕王摄人心魄的冷眸,还是落在了吴天峰的身上。
知道躲不过去,索性,避无可避,不如坦然以对。
身为大燕王朝兵马大元帅吴天峰,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一瞬间,调整好心态之后,虎背熊腰的吴天峰,将威乍起,铁甲泛光,锋寒可怖。
一步重踏,微微躬身,吴天峰沉声道:“启禀陛下,吴正隆贪功冒进,致使我朝五十万大军覆灭于平襄大峡谷内,末将作为他的亲哥哥,该当负起主责。”
“然,微臣以为,现在不是追责之时。”
“区区武战,也敢命人伏击我朝大军,侵占隶属于我大燕王朝的西山道,简直罪无可赦。”
“微臣请命出征,夺回西山道,替死去的将士们复仇,同时,亦当为陛下从武战手里取回人王剑!”
“当今天下,唯独我王有资格拥有人王剑。”
一番话说完,燕王转怒为喜。
他可是知道,吴天峰虽一直以来深藏不露,但他的真实战力,只怕,比之张有道还要强大得多!
若是吴天峰真能为他夺来人王剑,那么相比于人王剑,西山道算什么?区区五十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
“好,既如此...”
燕王当即便欲拍板,让吴天峰亲征。
就在此时,不待燕王说完,便正见,左侧文官一列,为首者,大燕左相慕容温轻轻踏前一步。
一袭青色官袍,无风自动。
正听他大喝一声道:“陛下且慢。”
“敢问陛下可知,先前争夺人王剑之时,大荒王朝桑昆与我朝张有道,两位万寿境九重强者曾联手御敌,却不敌那武战一剑之威。”
“武战麾下,更有冉闵可力斩万寿境九重的北漠王庭国师桑布。”
“据探子回报,前段时间,武战麾下秦琼,疑似太古神族,曾开天门,以天门之威灭杀跨入武道之巅,神变境的白莲圣母。”
“微臣试问陛下,何以觉得吴天峰大元帅可以对付得了武战,杀得了冉闵、秦琼,为您夺得人王剑呢?”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且极具说服力。
慕容温摆事实,讲道理,一下子,便又是点醒了燕王。
让燕王从一片贪念之中醒悟过来。
是啊,固然,吴天峰很强,但是,他也不过是万寿境九重,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还能强得过当日之白莲圣母?
连白莲圣母都栽在了武战麾下秦琼手中。
吴天峰又凭什么为他夺得人王剑呢?
“慕容温,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武战能一剑斩杀桑昆,应该是因为人王剑刚刚出世,得到了人王剑全力加持所致,现今的武战,绝无当日之威。”
“另外,桑布算什么东西?那冉闵可斩他,我亦能斩他!”
“再说白莲圣母,据我所知,灭杀白莲圣母,可远非那秦琼一人之功,到时候,我只需将他们一一击破便是。”
怒视着慕容温,吴天峰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众所周知,在这大燕朝堂之上,吴天峰、慕容温,一文一武,向来不对付。
慕容温刚刚虽是实话实说,看似并无针对吴天峰之意。
却还是让吴天峰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
“吴天峰,你真的就这么有底气吗?”
慕容温没有过多辩驳,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深深地望了一眼吴天峰。
立时,吴天峰陷入了沉默。
本能的,吴天峰想要大声告诉慕容温,他就是底气十足。
但,理智告诉他。
事实上,武战真的没有他口中说得那么容易对付。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还特意引出夺取人王剑的话题。
为的便是要让燕王为此忽略了吴正隆之大过。
他才能够不受吴正隆之牵连。
现在,他真的要为了躲避牵连之责,而将自己陷入更大危机之中吗?
吴天峰不由扪心自问。
凝视着久久无声的吴天峰,燕王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人王剑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过,我大燕王朝之疆域,向来是寸土必争!”
“此次,武战麾下夺取我大燕王朝掌控下的西山道,更是灭了我大燕王朝五十万大军,此事,决计不能轻易作罢。”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当如何?”
话题回到原点,燕王也逐渐从盛怒之中恢复冷静。
思及吴天峰终究贵为大燕王朝之兵马大元帅,他暂时也不想因为吴正隆之事与吴天峰撕破脸。
便悄然淡了借题发挥,追责吴天峰的心思。
“陛下,我以为,此事,张仪先生该当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天峰沉默不语,慕容温却是一脸智珠在手的模样,瞥了一眼文官队列里的张仪,似笑非笑。
眼见得慕容温的神色,张仪不觉心下一沉。
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所准备。
他昂首阔步的走到慕容温面前,轻笑道:“在下不知左相所言何意,还请左相明示。”
这一幕,落在燕王眼中,他的瞳孔之中,森然杀机,一闪而逝。
有些事情,燕王早有猜测,只不过,还未有机会证实罢了。
随着慕容温出声,再到张仪发问,燕王心底里,已然有了判断。
“张仪先生,有些痕迹,即便是人为强行抹去,也终会留下蛛丝马迹。”
“就像是纸永远也包不住火,你说呢?”
慕容温紧盯着张仪,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张仪的面色变化。
好似猫戏耗子般,不温不火,不慌不忙。
张仪闻听此言,笑了:“哈哈哈,慕容温啊慕容温,亏你还是大燕左相,一点也不磊落。”
“遮遮掩掩,故弄玄虚,尽做些妇人之事。”
“可笑,可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张仪的表现,饶是慕容温,也不得不暗叹一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