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果决的魔界至尊,在灵山净土的道法中,感受到久违的舒心。沉浸在对于永恒的追求中,反而遗失了当初修行的本心。
“原来道则合一境的强者,根本无需对我们出手,便可以让我们拱手而降。”魂魔尊感慨道。
厉魔尊缓缓道:“我也许明白了因陀那帝佛是如何证道的了。”
“如果想要成就因陀那帝佛这样的修为境界,你觉得他曾经该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
“嗯?”
魂魔尊与厉魔尊的谈论也让修罗魔尊无法静下心来,“你们的意思是,因陀那帝佛屠戮亿万生灵,又苦海回头,护持更多众生?”
两位魔尊印证之后,一齐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但是。”修罗魔尊道“我与东方明武、因陀那帝佛是同一时代的人,在我之前有法尊护持人族,有时尊空尊短暂掌管仙界又消失,随后是雷尊领导百万年。从未听说过人族有这么多的伤亡。即便你们说的证道方式可行,以极致的邪恶,证道极致的良善,因陀那帝佛也不该有这样的条件与机会。”
魂魔尊道:“我们并不是以此来苛责因陀那帝佛,毕竟身为魔界之人,这些对于我们而言并无不妥。只是,修罗魔尊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厉魔尊补充道:“因陀那帝佛乃是上个纪元活到如今的存在,或者说完整的神魂转生。”
修罗魔尊面露惊骇之色,“如果因陀那帝佛是上一纪元的太一持剑人……”
三位魔尊想到此处,不仅冷汗涔层。
因陀那帝佛的确受众生祈愿而孕育,但是想要缔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创立新的轮回路,掌握至极之力便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因陀那帝佛是上一个纪元的太一持剑人,乃是整个纪元的生灵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如果这个推论正确,那么这一纪元,因陀那帝佛护佑众生之后,将会得证怎样的大道???
怪不得,怪不得因陀那帝佛能够创造李雪宁这样一个怪物,从一开始,李雪宁就是因陀那帝佛的传人。而至圣太一选择李雪宁为持剑人,未尝没有与因陀那帝佛联合的意思。也许,至圣太一和因陀那帝佛的关系,就如同雷尊与李雪宁的关系。
想到涉及三界众生的,因陀那帝佛的终极秘辛,三位魔尊无不震撼难当。
“我一直以为成为至尊生灵,将会主宰自己的命运,达成自己的一切心愿。可是,法尊无法救回他的妻子,我无法解脱神魂被啃噬的痛苦。”
厉魔尊接着道:“我也无法获得任何心情上的愉悦,一声悲戚苦楚。”
即便是修罗魔尊也附和着:“原来我追求的修行极致,不过是他人证道的过程。这一身修为,还有何意义?”颓然垂首,自仙界叛离的修罗魔尊,终归是没有了前行的动力。
而魂魔尊厉魔尊也是感到一阵失落,“也许在那些道则合一境的强者眼中,我们的确和蝼蚁没有区别吧。”
“为了证道至尊,为了超脱凡俗,我一生杀戮无数,背负血债累累,虽然本心并无悔意,但是我却知晓自己罪孽深重。如果能在太一劫前,融合生死道则,体验一次他们那个层次的心境,也就死而无憾了。”魂魔尊说着,体内拘禁的神魂竟是不再啃噬他,而是自他体内飘出,不断涌入灵山净土之中,待六道轮回创立成功,他们都有机会重生,亦免去了神魂撕裂之苦。
魂魔尊的力量分明在不断消散,但是他的境界修为却是迅猛增长,“因陀那……”
他本想说出那个至伟的名字,但很快又双手合十,“圣佛!弟子参见。”
厉魔尊随之忏悔此生,“为绝情爱之苦,累妻子含恨而亡;为断人伦之情,灭亲子于手中;弑友、叛主、背道……得至尊修为,失欢声笑语,喜乐欣悦。好友你不后悔此生所行,我却是后悔了当时的选择。罢了罢了,太一劫将至,苟且偷生又有何用,像那神灵一样孤苦无依,不得与亲友相拥的日子,我深有体会。那便,散了吧。”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一生活在负面情绪中的厉魔尊,终于在道消的刹那,唇角流露出安详的笑容。
“极致的苦楚,也当成就我极致的欢欣。圣佛,弟子,悟了!此身当许净土,带给生灵无尽的欢欣。”
魔魂尊与厉魔尊尽皆在这一刻升华,从魔界至尊转变为佛国护法,从至尊蜕变为道则合一境的修士。前生种种罪业因果,今后便全数以净土生灵为偿。
修罗魔尊昂起头,“至清无鱼,至善存恶,至恶裹善,大抵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不能以单纯的是非对错正邪来判断。我如此苛求极致的良善,反而无法领悟天地大道,境界困囿于普通至尊。圣佛啊圣佛,也只有在此刻,你才能真正感化我们,所以才让我们来此对吗?”
从仙到魔,再从魔到佛,修罗魔尊的一生,亦是由善至恶,又由恶到善的步骤。也许,未来他还会成为恶的罪魁,毕竟因果循环往复不绝,谁也无法保证。但,这就是,天地之道,因陀那帝佛之道。
恩有尽,仇有报。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护持生灵无尽,也灭杀生灵无尽。曾经身为执剑人的因陀那帝佛,这一世,便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
而这一纪元的太一执剑人李雪宁,正奋力催发太一神罚之力,将其刺入六道轮回创立途中最大的阻碍,无量无极无常天尊。
体内有神尊意识作乱,周边势蚩皇的混沌开天之气,面前有李雪宁足以斩杀自己的太一神罚。纵使天尊拥有万劫不灭的神魂与混沌道体,依然感觉到最大的生死危机。
“想杀我,你们想得太过轻易了。我既然了解至圣太一的手段,又怎么会没有应对太一神罚的方式?”
在灵山的三位因陀那帝佛弟子,三位得到境界升华的魔尊,以及净土中的生灵,以及因陀那帝佛与蚩皇的注视下,天尊竟然以右手握住诛仙剑,强绝的力量冲击,让他的指骨随之断裂,混沌道血喷溅。但是,诛仙剑似乎遇到强硬的阻碍,竟是有停下的迹象。
眼见诛仙剑竟然有如陷入泥沼,前行缓慢。李雪宁意志再催,所有的神罚之力悉数涌出。剑灵剑魂剑神几乎到了崩灭的极限,即便是混沌灵宝诛仙剑也开始有了弯折。
但天尊右掌在这神罚之力下轰然爆碎,随后是整只手臂的道骨与诛仙剑僵持。剧烈的痛苦,让天尊也难以压抑,“呃呃呃……李雪宁……”
大声吼出话语,用以强行压制被诛仙剑斩击的痛苦,天尊眉目拧在一起,头颅整个垂下,牙齿崩碎。“因陀那……帝佛……蚩皇……神尊……太一……”
将所有的愤恨之人的名字一一吐出,承受神罚之力的天尊发誓,待扛过这死劫,必将这些人,折磨至生不如死。
臂古断裂,诛仙剑已经将天尊右臂直接削去,剑锋未减丝毫,剑威更上一层,竟是朝着天尊心肺刺去。
危急关头,天尊不得不暂时停止镇压神尊意识,转而有左手去挡诛仙剑。
没有来得及运转元力,天尊手掌被轻易刺穿,其后是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李雪宁的神识下,格外分明。
“结束了,无量无极无常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