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年纪小小,一双眸子,却有着一股隐匿于无形的,世间在握的威慑感。
实在不像一个乡野长大的孩子。
就在傅易邢给矜天放血的时候,江风行让陈伯找人,把江易旻抬回了他自己的院落,准备一会儿让傅易邢去给他看看。
待小碗装满血后,傅易邢收敛思绪,在矜天手腕上又扎了两针,只见那流淌的血液,瞬间止住了。
然后用干净的白布帮矜天包扎好伤口后,傅易邢拿出一颗黑色豌豆大小的药丸,递给她。
“这是补气养血的药,能让你尽快恢复元气,吃了对你身体好。”
矜天看了一眼,接过后,直接扔入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其中的成分,很是珍贵,普通人可吃不起。
矜天略微挑眉,唇角弧度上扬了三分。
突然开口问傅易邢。
“傅大师可有什么心愿?比如很想要的东西,很想完成的事情,诸如此类的。”
矜天问的突然,别说傅易邢,就是其他人也被她的询问弄得一懵。
傅易邢微微怔愣了一瞬后,平静的说:“没有。”
就算有,跟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矜天瞧着他,目光多了三分深意,并未再说什么。
众人神色古怪的看了矜天一瞬,只当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注意力很快就被那碗血转移了。
傅易邢先给昏睡在床榻上的宁洛茴扎了针,然后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在她嘴里。
等一切做完,宁洛茴就慢慢苏醒了过来。
“江丞相,劳烦你将尊夫人扶起来。”
江文舒激动的上前来,将自家媳妇扶起来,靠在了自己怀里。
宁洛茴看到他,微愣:“武正,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若雅,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江文舒温声细语,哪里还有之前的威严冷漠。
“江丞相,将这碗血喂给尊夫人喝了吧。”傅易邢把手里的小碗递给江文舒。
江文舒也顾不上和宁洛茴浓情蜜意了,接过那碗血,一口一口的喂给她服下。
所有人都盯着宁洛茴的反应,等待着接下来的结果。
等了片刻,傅易邢搭上宁洛茴的脉搏,眉色微松,对众人说道。
“这血起作用了,继续按照之前的顺序,服用八天,尊夫人便可彻底痊愈。”
江文舒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激动的握住宁洛茴的手:“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若雅,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随即看向傅易邢:“傅大师,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令师,若非你们,我夫人凶多吉少。”
傅易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声说:“若非江丞相及时找回令千金,我们就算医术再好,再有办法,也无用。”
江文舒神色一顿,这才想起被他忽略的矜天。
一转头,就看到矜天还在旁边坐着,神色不由柔和了两分。
“矜天,辛苦你了,接下来……”
“既然达成协定,接下来我自然会配合,只希望江丞相将来在贵夫人病好后,不会过河拆桥,违背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就好。”
矜天打断江文舒的话,站起身说:“我累了。”
大佬的时间很珍贵的,每一分钟都是钱!
江文舒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尊重自己的小辈,眼角一抽,好心情疾速降落。
可矜天的话就像一把无形的手,摁住了他的命脉,让他就算是想责备几句都不行。
毕竟回来之前就说好了,是交易。
而他,也答应了。
别说现在不能反悔,就是将来,也不能。
否则不就是承认,自己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江文舒黑着脸的对陈伯交代:“陈伯,把香丰阁收拾出来给她住,从今往后,矜天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一切吃穿用度,都比照大小姐的,再安排一批伺候的人,今后,二小姐的所有事情,任何人不得干涉,随她心意。”
众人微愣,若有所思起来。
矜天成为二小姐,这是在江文舒出发前,一家人就商议好了的。
江凌月依旧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而接回来的亲生女儿,做丞相府的二小姐。
所以大家听了这话,并不意外。
只是惊讶那句,任何人不得干涉矜天的事情。
这意思是打算放养了?
矜天可不管几人怎么想,在傅易邢离开后,她抬步就走了。
陈伯见此,连忙跟了出去。
出了文雅苑,矜天三两步追上傅易邢,挡住了他的去路。
傅易邢看着拦住自己的少女,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淡声问:“有事?”
矜天缓缓一笑,扫了一眼快要追来的陈伯,突然倾身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说。
“丞相夫人的病,若是我医治,只需要半个月,无需任何鲜血做药引,几服药,几次针灸,配合药浴,就能让她彻底痊愈,不留一丝病根,傅大师若是想知道,半个时辰后,侧门见。”
傅易邢惊楞,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从来不与旁人靠近,要退后避开时,矜天已经先一步后退,转身离去了。
陈伯跑过来,看到矜天离去,想到她突然靠近傅易邢的画面,连忙对傅易邢拱手赔罪。
“实在抱歉,傅大师,二小姐她从小在乡野长大,行为比较随意,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这二小姐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往傅大师身边凑,那么亲近的距离,她到底想干什么?!
傅易邢知道陈伯误会了,可矜天特意压低声音,就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也不好解释,只微微点了点头,就从另一边去江易旻的院落,给他看病了。
陈伯无奈的叹息一声,连忙朝矜天追去。
“二小姐……方向错了……香丰阁走这边……”
文雅苑。
宁洛茴见矜天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就这么直接走了,眉眼多了一抹沉郁,神色冷了冷,出声道。
“武正,我暂时不想再看到她,之后的血,让人去她院子里取吧。”
江文舒闻言,不由低头看向宁洛茴。
见她神色冷淡,隐隐有着几分排斥,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好,我会安排好。”
“这孩子到底是乡野长大的,性子太野了,也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改变,我们又从未相处过,也需要磨合,这段时间,不见也好。”
两人就没想过,他们一个接矜天回来,是为了放她的血给自己媳妇治病。
一个,从清醒到矜天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就好像把矜天当成空气。
矜天又凭什么给他们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