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移开了视线，谢紫鸢却依然如坐针毡。
谢宛央刚刚说什么来着？
一时不慎被人利用？
谁利用她，又利用她什么？
谢紫鸢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可突然地，又抓到了一点亮光。
她想起来了，之所以会冲动地推谢宛央下水，是因为有人和她说，谢宛央到处说三房的坏话。还说谢紫鸢以后，只能嫁小门小户，嫁不了朱红重紫之家。
所以，谢紫鸢才怒气冲冲地跑去找谢宛央，见她在河边，便趁着她不注意，把她推下了水。
现在想想，这事情是有很多疑点。
谢紫鸢算不得聪明，可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分明是她推谢宛央下水，到最后，反而流传着谢宛央因为爱慕三皇子，不慎落水的传闻。
有人想害谢宛央，还借了她的手。
谢紫鸢心底升起一股寒气，既恼怒被人算计，又有些害怕这人的心思缜密。
那谢宛央呢，她刚刚同自己说这些，是不是早已经猜到了？
谢紫鸢刚想再和苏辞说什么，听见门外传来一片哗然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谢府的管家乐呵呵地高声道：“右相之子，季予归，季公子到！”
听到通报，谢老夫人的脸色也微微一滞。
竟然连季予归也来了。
右相在朝中颇负盛名，季予归是他的独子，今年将将十七岁，文采斐然，最喜好书法。
公子如玉这个词，就是为季予归量身定做的。
他的一举一动温文尔雅，如沐春风，是上京城里，不少闺阁少女的梦中人。
苏辞并不惊讶。
她记得，季予归似乎是被二叔谢越，以鉴赏前朝大书法家遗作的名头，才请来了谢府。
谢越可不是什么爱好书法的人，花费这么多心思，不过是想要搭上右相这条线。
趁此机会，再让精心教养的女儿谢清昶出现在季予归的面前。
惊鸿一瞥，郎才女貌，说不得就是一段佳话。
苏辞笑得冷淡。
恐怕连谢越也没想到，他的女儿，远比他想象的野心大。
右相很好，季予归也很好，但谢清昶的目标，却是那深宫之中的凤袍掌印。
“季公子要来，怎么不派人提前通报一声？”谢老夫人和蔼地笑着。
季予归温声道：“来给老夫人贺寿，我身为晚辈，怎么能摆排面。”
他一招手，命身边的侍从递上了贺礼——南海珍珠五十对。
嚯，真有钱。
平常人一颗也难找到，他这挥挥手，就是五十对送了出来。
谢老夫人笑得更加亲切了。
后面又有几人跟着送了礼，但都比不上季予归的。
直到唱礼的人顿了顿，抬高了声音：“祥瑞玉如意一对，绫罗绸缎五十匹，空渡寺高僧所制平安符数枚。”
空渡寺……是谢宛央最终死去的地方。
昨日痛苦不堪的梦境瞬间翻涌而来，苏辞微微闭眼，长袖下的十指攥在一起。
江起来了。
江起的容貌自然是顶好的，眉目温逸秀润。
和文秀的季予归相比，江起的神色更淡一些，周围杂闹，好像都不能入他的心。
苏辞的呼吸微微滞住。
她将那人的样子和昨日的梦比较着，最终得出结论。
原来爱一个人的眼神，真的可以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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