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身旁的丫鬟立刻走近:“姑娘,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没事,”苏辞慢慢回忆着位面背景,又闭上眼,“祖母呢?”
原身名叫谢宛央,父亲谢度是常年镇守北疆的飞鹰大将军,母亲沈云烟去世得早,兄长谢朗一心向武,十五岁后也被带去北疆磨练。
谢度想着,府中有谢老夫人,还有二房和三房照看,应当无人会苛待谢宛央。
确实没有人苛待她。
他们都对谢宛央太好,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所以,才会养成了个任性妄为的性子。
所以,最后才会一步步毫无察觉地走进谢清昶和江起为她精心设下的局。
“老夫人在荣锦堂呢,”红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老夫人说了,您还病着,就不用去请安了。”
“去,”苏辞冷笑,“怎么能不去。”
谢老夫人并不是谢度生母,对她这个孙女也向来不是很上心。不然,捧杀这么简单的小手段,哪能瞒得过谢老夫人。
老夫人的生辰宴将近,谢宛央却在这个关头落水病倒。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觉得她是故意给人添晦气。
就连府里,也渐渐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老夫人暗里怪她,谢宛央也同样怨老夫人不公平,病了后只轻飘飘地打发人来问了一句,还将大夫指派去了什么毛病也没有的三房那里。
当局者迷,苏辞重新整理这件事后,自然从中瞧出了猫腻。
有人在败谢宛央的名声,还要挑拨她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不止如此,还有无端被她记恨上的三房。
一石三鸟,果然好手段。
正想着,有人大咧咧地推开门,嘴上叫喊着:“大小姐,该吃药了!”
是二房夫人方氏身边的丫鬟青梅。
红袖呵斥道:“青梅,你从哪里学的规矩,进姑娘的房也不敲门,要是扰着姑娘休息怎么办?”
青梅撇了撇嘴,看了苏辞一眼,小声嘟囔:“大小姐这不是没在休息嘛。”
红袖还欲再说什么,苏辞抬手止住她。
她朝青梅微微一笑,瞳仁深处却是一片清幽:“过来吧。”
青梅嘻嘻笑开,得意地向红袖扬了扬眉。她捧着药碗,递给苏辞,道:“大小姐,快些喝吧,等会儿子药该冷了。”
苏辞接过了药碗,凑到唇边。
青梅看她肯喝,刚松了一口气。又见苏辞皱着眉移开了药碗,瞧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今日的药有些不一样。”
青梅心头一跳,陪着笑道:“怎么会?都是按往常的方子熬的,您都还没喝呢。”
苏辞轻哼一声,斜睨她一眼:“久病成医,本小姐一闻就知道不一样。”
“那……”青梅苦着脸。
苏辞道:“这药太苦,你去二婶娘那里,拿一罐梅蓉酥过来,面上要洒一层雪糖的。”
青梅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今日这么难缠,原来是贪嘴了。
她心里放松了些,转身出门:“奴婢这就去。”
见她背影远去,苏辞唇角勾起,眸中溢出一丝冷色。她起身,将药倒在了盆栽里,想了想,沾了几滴药汁点在唇角。
转身对红袖吩咐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荣锦堂。”
红袖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但她十分老实,不该自己知道的事绝对不问,只低头应是。
刚换好衣裳,青梅便回来了。
她一抬眼就看见空空如也的药碗,微愣,又听苏辞不满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快被苦死了。”
青梅连忙将手上的梅蓉酥递过去,见她唇边残留的药渍,脸上笑容真切了些:“这梅蓉酥只有二夫人会做,听说是娘家那边传的秘法呢。只是制作过程繁杂,上次二小姐说想吃,二夫人都没给,说要留给大小姐您呢。二小姐还因此,和夫人置了好一阵子的气。”
苏辞偏头看着她,忽地莞尔一笑:“原来清儿妹妹这般小气,多谢你告诉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清儿妹妹,你在背后说她坏话的。”
青梅脸一白:“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辞打断了她的话,从腕上褪下了一只成色莹润的白玉手镯,对青梅笑了笑:“我不亏待自己人,拿着吧。”
白花花的玉镯晃花了青梅的眼,她本想反驳的话都给吞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多谢大小姐打赏。”
“下去吧。”苏辞道。
青梅刚得了便宜,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地离开了苏辞的令暖阁。
等她走了一会儿,苏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对红袖道:“走,去给老夫人请安。”
路上,红袖还是忍不住道:“姑娘,您怎么能把那镯子给青梅呢,那可是老夫人给您的。”
“我知道,”苏辞微微一笑,“自然有它的用处。”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看自己能不能吞得下去。”
她声音分明温柔清脆,红袖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
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姑娘一觉醒来后,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过这变化,似乎是往着好的方向。
令暖阁和荣锦堂隔得并不算远,苏辞尚未完全痊愈,脚步有些虚浮,看得红袖心惊胆颤。
好在一路上没出意外,到了外门,谢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诧异地看了苏辞一眼:“大小姐不是病了吗?”
苏辞笑道:“已经好了,让祖母担忧了几日,阿韫心中羞惭,便也想来给祖母请安。”
陈嬷嬷也笑了笑:“难怪老夫人那般疼大小姐了,您等着,我这就去禀报。”
隔着一道藏青色的帘子,苏辞听见里面传来少女悦耳的笑声,如银铃似的。
一听便是她的“好妹妹”谢清昶。
拢在袖中的五指紧紧攥在一起,她安安静静地站着,眸中却像是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
陈嬷嬷正好在此时挑开帘幕,对苏辞笑道:“听到大小姐来了,老夫人高兴得很,外面风大,快快进来。”
苏辞朝她微笑,抬脚进了荣锦堂内。
入目是肃穆的朱红色,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头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斜插着一只镶了红宝石的簪子。
在她身旁,坐着个豆蔻少女,一身鹅黄色的裙裳,笑容明艳。瞧见苏辞进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二房之女,谢清昶。
苏辞先向谢老夫人恭敬地俯身行礼:“向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觑她一眼:“起来吧。我不是吩咐了,你病着就不用来请安了吗?”
苏辞还未说话,旁边的谢清昶已经撒着娇道:“祖母,韫姐姐也是一片孝心啊。您想想,韫姐姐在病中,也不忘给祖母您请安,上京城中,哪家孙女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看似是在为苏辞推脱,可字字句句,分明是坐实了她带着病气来见谢老夫人。
果然,谢老夫人闻言,两道眉微微皱了起来。
苏辞忽然笑了。
她容颜清丽,笑起来竟有几分超凡脱俗之感。
她盯着谢清昶,眸色深深,看得谢清昶一阵不自在后,才慢悠悠收回目光,笑道:“清儿妹妹过誉了,阿韫的病已经全然好了。要论孝心,府上谁能及得上清儿妹妹,日日请安从不曾落下。”
“我病的这几日,多亏了二婶娘派了青梅来照料,才能这般快痊愈。”
“只是……”苏辞顿了顿,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父亲和兄长久未归家,这些日子又被隔离在令暖阁内,见不到几个人。因而病一好,就急着来见祖母了。”
她说着,眼里适时浮上一抹孺慕之色。
仿佛真的是个久未出门,渴望和亲人见面的小姑娘。
“隔离?”谢老夫人一挑眉,觉察出不对来,“什么隔离?”
苏辞抬头,状作不经意似的瞥了谢清昶一眼,低声道:“二婶娘说,过两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阿韫的风寒不知何时能好,怕过了病气给旁人,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已经皱起了眉,恹恹地道:“原以为方氏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来也是个不省心的。”
只是风寒而已,又不是疫病,哪里用得着要隔离。她的寿宴在即,孙女染病,谢家的人不是去嘘寒问暖。而是把她关在令暖阁内,韫丫头的心该有多寒。
谢清昶连忙为自己母亲打圆场:“祖母,这几日为了您的寿宴,母亲忙前忙后的,难免有所疏漏。再说,她也不是想要隔离韫姐姐,只是怕人太多,扰了韫姐姐休养。”
她笑了笑:“倒是我没考虑周全,一心为了准备给祖母的贺寿礼,去探望韫姐姐的次数少了,惹她误会。”
谢清昶正正经经地起身,向苏辞歉意地一礼:“是清儿的错,还请韫姐姐海涵。”
行,三言两语将事情引到了为谢老夫人贺寿,现在倒是变成苏辞“小气不懂事”了。
苏辞望着谢清昶那张尚显稚嫩的小脸,突然觉得,难怪原剧情里谢宛央会输给她了。
同样是十来岁的年纪,旁的姑娘或许还不知事,谢清昶竟然已经有如此心机。
苏辞也微微一笑。
她声音温和地道:“清儿妹妹不必如此,你和二婶娘向来都为我考虑,我都晓得的。”
或许是风从帘幕间隙间穿了进来,苏辞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谢清昶不知怎的,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她诧异地抬头看去,见苏辞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
大概是错觉吧,她缩了缩脖子。
“说起来,”谢老夫人抿了口茶,问道,“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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