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离开古井之后，”苏辞问道，“你想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
秀秀愣了愣。
她原本是想要……做什么来着……
对了，是要找叶德报仇。
秀秀说:“我要，杀了他。”
苏辞知道，“他”指的就是叶德。
她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阻止秀秀的理由。
而且，其实内心深处，她也并不想阻止。
叶德已经不再是叶德了，他是个魔鬼。
一个活着的魔鬼。
苏辞心情复杂地看向了顾文景，顾文景低叹一声:“这个幻境背景竟然设置得如此曲折。”
他拍了拍苏辞的脑袋，“只是幻境而已，别介意。”
说是这么说，顾文景手上却施了个咒法——往生咒。
他说:“离开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别再为前世所困，解脱吧。”
他的声音温和，清朗，清晰地在秀秀的耳边响起。
“什么？”秀秀似乎愣住了。
接着，顾文景的咒法开始生效，清气围绕着秀秀。
只是，秀秀开始挣扎起来。
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对叶德的怨气难以轻易消除。
顾文景皱眉:“放弃挣扎吧，再这么下去，你会烟消云散的。”
秀秀置之不理，怒吼着，黑发飘扬，红裙如血。
“她的怨气太重，宁愿拼着灰飞烟灭的可能，也要去杀了叶德。”
耳边是秀秀声声凄厉的叫喊，苏辞心中不忍，甚至想向顾文景说不如放了秀秀吧。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
她只有九岁。
顾文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道:“生魂杀人，不得往生。”
“何况，”他低眸，“这本就不该让她来背负。”
如果秀秀真的杀了叶德，那她从此只会飘荡在无间地狱中备受折磨。
苏辞心头一更。
“离开这里吧，”顾文景手上灵气更甚，淡声道，“那些仇恨与痛苦，不该由你承受。”
“……我……不，不行……”秀秀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和挣扎。
再这么下去不行，秀秀早晚撑不住。
“姐姐。”
恍惚之间，秀秀听到了一声轻唤。
她连挣扎都忘了，全身一顿。
那声音更加清晰:“姐姐。”
秀秀无意识地往旁边伸手探去:“叶……漓瑶？”
“姐姐，去往生吧，这里不属于你。”苏辞轻声道，“下一世，姐姐会生在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相亲相爱的父母。”
“姐姐该备受宠爱，而不是永远困在井中。”
秀秀的思绪也跟着漂浮不定:“我……”
“姐姐，离开吧。剩下的事，让我来。”
“叶漓瑶，会永远记得姐姐。”
——
光影掠过，秀秀放弃了抵抗，顾文景的浩然清气轻易地将她整个包围。
清光环绕，片刻后，再出现在苏辞和顾文景身前的，是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小姑娘。
她梳着漂亮的两条辫子，朝苏辞甜美一笑。
脸上那些伤疤都已经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光滑的，可爱的一张小脸蛋。
眉眼之间，流露着天真无邪的气息。
在她身后，出现了一道大开着的光门。踏过那扇门，就是去往了往生之路。
秀秀最后说:“叶漓瑶，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