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白雪纷纷。
凛冽的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刺骨的寒凉袭来，单薄得可怜的身体不禁微微发抖。苏辞眉头轻皱，混沌的脑海也清明了几分。
刚恢复知觉，就听到不知是谁的声音：“就这样死了吗？真是扫兴。”
似乎有人走过来，用脚踢了踢她的腿。
另一道清冷矜贵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离焱，别太过分。”
是谁？
身上的疼痛感夹杂着寒冷，苏辞拼尽全力，才半睁开了眸子。
浅而缓的脚步慢慢停下。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银白色的长靴。
一层不染，洁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身前的人慢慢蹲下身，轻挑眉：“原来还有一口气。”
他容貌生得极好，眼窝略深，鼻梁挺直。眼角眉梢带着出尘的清贵，只在垂下长睫的时候，才显出几分深沉来。
顾文景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右手轻挥，一道乳白色的灵气化作细小河流，缓缓地围绕着苏辞打转。
一股温暖而柔和的触感包裹着身躯，苏辞舒服得不禁又想闭上了眼。
然而很快，这热气又散去。另一道红色的灵气将乳白河流打散。
苏辞抬头看去，对上另一双冷漠的眸。
那人挑起恶劣的笑容：“既然没死，那我就带回去做我的奴隶好了，反正九苍族的人都死了，也不差她一个。”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危险，苏辞不由得身体往后退了退。
“离焱，”面前的白衣少年抬眸，警告似的望着他，“我说过了，别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被唤作离焱的红衣少年仰头大笑，随后不屑地道，“怎么，顾回鸾，你竟然当他们是人吗？”
顾文景垂眸不语，目光落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身上。
那孩子睁着一双茫然的眼，双手紧紧环着膝盖。
巴掌大的脸，瘦削得不像话，本来清秀的容貌，也覆上了道道刀伤，流出的血液渐渐凝上了冰屑。
如果除开她额间那枚细小的，闪着红色微光的鳞片，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半点差别。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无措和几分不解，直直地望着他，顾文景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忍。
“便当是，我求你的。”顾文景道。
离焱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他斜睨着将自己瑟缩成一团的苏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嘲讽地道：“好好好，你回鸾君心善，这恶人全由我来当了。”
长剑往身后一背，离焱干脆利落地收整离开，对着顾文景认真地道：“你若再这般心软下去，决不可能成为最强的捉妖师，白瞎了你的天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文景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垂眸，对上那孩子溜圆的眼。
苏辞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大概知道刚才那个人要杀自己，是顾文景救了她。
而周遭一片血海，分明刚历经劫难。
她只有抓住眼前这个人，
他只能抓住眼前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