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洛汶道。
这让苏辞不由想起了王潇潇曾经说过的事情，有些尴尬地点头。
“让我猜猜，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一定是混蛋，禽兽之类的吧。”
洛汶对此倒是毫不介意似的，反而笑得很亲和，“没错，他们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掩饰过我的错误，”洛汶的语气微顿，“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几个错误。而我现在，只是在为我的错误赎罪罢了。”
苏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您能知错能改，已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洛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难得他带你来看看我，就不要说这些了。”
他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严肃下来，“安安，你能告诉我，你喜欢阿奕吗？”
洛汶问得认真，苏辞咬了咬唇，同样认真地点头：“是的。”
“我希望，”洛汶道，“或者说，我请求你，能够好好地陪在这孩子身边。”
“我……”洛汶苦笑了一下，“我没怎么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在生命的尽头，却只剩下了他一个牵挂。我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生命的尽头，”苏辞一下子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洛汶说得洒脱，看起来似乎已经看破红尘，云淡风轻，“癌症晚期罢了，没多少活头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活该如此。”
“这……”苏辞一愣，不由偏头去看洛奕寒。
“阿奕知道的，”洛汶微笑，“或许正是因此，他才会偶尔来看看我。”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自嘲地笑：“本来我以为，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肯见我的。不过现在看到你，也挺好，至少我心里的一个愿望达成了。”
“以后有人陪着他，我就放心了。”
苏辞默了默，点头道：“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谢谢你，”洛汶眼里微微湿润，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探望的时间就快到了，苏辞将话筒递回给洛奕寒，“和你父亲再说说话吧。”
洛奕寒沉默地接过，他和洛汶隔着一块玻璃板相望，相似的眉眼间流转着不同的情绪。
直到狱警来敲门，洛奕寒终于开口：“再见，爸爸。”
洛汶眼眶里的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他连忙转过身，朝身后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走了吗？”苏辞扯了扯洛奕寒的衣袖。
“嗯。”他敛下长长的睫毛，声音微颤。
“没事的，”苏辞伸手去牵他，“还有我。”
洛奕寒勾了勾唇，“我知道。”
他抬眸，望向监室的方向。
对于洛汶，洛奕寒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那是他的父亲，可又一次一次地将他的美好幻想打破。
他原本对洛汶已经恨之入骨，可又偏偏是他，将他从绝望中推出。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洛汶相处才好，或许眼下这样，也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
“安安。”洛奕寒开口唤道。
“什么事？”苏辞回头看他。
少年的唇角紧紧抿着，“你会一直在吗？”
苏辞笑了笑，凑到洛奕寒身前，真挚地回答：“是的，我会一直在。”
无论风雨，无论好坏，不问前尘，不管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