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戈一愣,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将那日遇见师父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两日前他同往常一般躺在燕王为他准备的房屋内,突然却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微弱地响动。
他自幼习武,耳力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想着自己的院落从来没有丫鬟和侍卫在四周走动,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溜了进来,便起身偷偷摸摸地追了出去。
可那贼人狡猾的紧,故意给他一种自己能追上的错觉,可偏偏又总是在自己快要抓住贼人衣角时窜出老远,引得他心底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非要把这贼人抓出不可。
他一路跟着贼人出了京城,来到一处荒凉的小村落中。
这个村落里的人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竟大片大片地死在道路中央,整个村落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月戈没有闲心管顾其他,一股脑地跟着贼人冲进一间屋内。
可谁知等他一进去,方才追着的贼人竟然瞬间没了踪影,整间屋子的门和窗全都关了起来,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将门窗砸开。
与此同时,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在右侧床边看见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
月戈站在阶梯入口处想里看去,只觉得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况且自己现在也没有能走出这间屋子的办法,月戈只能硬着头皮踏上阶梯,一步一步地往更深处走去。
待他向前走了十来步左右,整个地道的火把突然亮了起来,照亮了向前的道路。
只见这层层阶梯旋转着往更深处走去,整个地下环境无比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不断传来。
他扶着一旁的墙壁小心地往更深处走去,这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走到一处空旷的地下室内。
此刻引入眼帘的是一处比他卧房还要大上两三倍的牢房,牢房的中央歪歪扭扭地堆叠着几个深红色的酒罐子,一旁的木桌和木椅像是被人踩碎了一般断裂开来,不少碎片残渣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
而这所巨大牢房的两侧便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每间房间都由各种粗壮的木棍分割开来,里面除了一张能供人躺在上面睡觉的鹿皮和一堆森森白骨,其他什么也没有。
月戈在这偌大的牢房里转悠了几圈,并没有发现这里究竟有什么可疑之处,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也见识过不少这种建在地下的秘密牢房,简单巡视一番后便转身顺着阶梯往上走去,决定还是在上面好好寻找一番能够脱离这间房屋的办法。
可等他好不容易走到楼梯的尽头时才发现,自己方才进来的入口,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声关闭了!
无奈他又只能再次顺着阶梯走下,回到这一间安静空旷的牢房之中。
他的余光瞟到地上那些零零散散摆放着的酒坛子,想着这些东西里面会不会藏有什么出去的钥匙之类的,便走上前将所有酒坛子全部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却发现这些瓦罐子里的酒早就让人喝没了去,里面除了多年所堆积的灰尘,什么也没有。
月戈有些恼了,便随手将手中的罐子砸在了地上,罐子破碎的声音在整个地下室回荡着,配上他现在的处境,只觉得格外的瘆人。
四周的火把还在燃烧着,要不了多久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都会被火焰吞没,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顶杂乱的碎发,难不成自己只能静静地在这里等死了吗?
他回头想要再次抓起一个瓦罐扔向地面,却看见自己身后的一间牢房内,不知何时里面的墙壁居然消失不见,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小道,向着更深层的方向。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月戈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从一旁的墙壁上随手薅下一根火把拿在手里,顺着那一条小道往里走去。
整个小道比先前的阶梯要狭窄许多,泥土制的墙壁上野草丛生,地面上还坑坑洼洼地堆积着不少发臭的水源,不少肥大的死蛆漂浮在水坑之中,看上去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月戈小心地避开这些散发着恶臭的绿水,本来以为自己会来到另一间牢房,却没想到居然就这样顺着这条通道走了出去。
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道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出来了。
逃出来了虽说是件好事,可更大的问题是,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要怎么回到燕王府中去。
更重要的是,那个引自己过来的贼人又在哪里?
他顺着眼前的高坡向上爬去,来到山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刚才那个死气沉沉的村落里,便想着随便寻一户人家,打听打听回京的办法。
可谁知他下山回到村落中后,这才终于明白这村子为何看起来这般荒凉————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
他翻遍了整个村落所有的房屋,莫说是活人了,连一只活着的老鼠都找不到。
月戈不禁有些纳闷了,这贼人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为何要千里迢迢地把自己带到这样一个早已废弃的村落之中?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那个引他前来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可这一次月戈并不想就这样上了他的当,他能从那个地牢中逃脱出来纯属是踩了狗屎运了,若是再被此人引入一个地牢之中,他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完全不理会角落里那个努力引起他注意的身影,自顾自地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
反正只要自己往这个方向走,总能再遇见别的人家,到时再问问他们回京的办法倒也不迟。
见他不上当,黑影不干了,月戈只觉得周身一阵强风刮过,那黑影竟骤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的身上,他这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如墨般的波浪长发随着微风微微来回摆动着,不知是不是夜晚的缘故,白皙的皮肤上透着一点怪异的蓝,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深沉。
而让月戈大惊失色的,正是此人右眼处骇人的三道深长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