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说完,便枕着手臂躺下,笑意清浅地看着苏凉。
苏凉觉得顾泠眨眼很刻意,并非说谎的下意识反应,因为自从苏凉发现顾泠说谎的身体反应后他早就改掉了。
不过,苏凉转念又想到,以顾泠的性子,如果是个儿子,他也会认为可以穿裙子……
所以“可以”不代表什么,“眨眼”也不代表什么。
“算了,你直接揭晓答案吧。”苏凉表示这没法猜。
“是女儿。”顾泠笑意加深。
苏凉虽然觉得儿子女儿都很好,不过当确定的这一刻,还是很惊喜,因为可以想象小神会长什么模样了。
两人面对面躺着,苏凉说,“都说女儿像爹,我也希望小神长得像你。大神你若是个女子,定是大美人。”
顾泠点头,“希望如你所愿。”他对于女儿的长相没有任何要求,怎么都好,既然苏凉有想法,那就希望可以满足她。
两人都有点睡不着,干脆又穿好衣服起身出去散步,憧憬着宝宝出生之后的生活。
“我们先不要告诉别人。”苏凉轻笑,“等到时候再给师父们惊喜。不过,之前的一个问题,我得再问大神一遍。”
顾泠点头,“哪个?”
苏凉唇角微勾,“小神顽劣怎么办?还要扔到荒岛上去吗?还要武功超过你才行吗?”
顾泠摇头,“不扔荒岛上,武功超过我之前还是得听话,胡闹就打一顿。”
苏凉表示惊讶,“我还以为大神你会无条件宠溺女儿呢。”
“我会。但那样不好。”顾泠点头,“该打的时候你上,我哄她。”
苏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她可以接受。
……
蔺屾送言雨平安抵达了迦叶城后,让年锦成只管陪媳妇儿,守城的事交给他。
年锦成也不客气,跟言雨温存去了。
蔺屾想着先一步去了炎国的原瑛,不由更思念她了,也很担心,不知道她是否到了地方,是否救出了弟弟。
回到迦叶城两天后,蔺屾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去找年锦成,结果一进院子,就见年锦成正在推言雨荡秋千……
真是幼稚……蔺屾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已经开始幻想他推原瑛荡秋千的画面了。很违和,不如换过来让原瑛推他,好像更合适一点。
年锦成看到蔺屾,抱住荡回来的言雨,让秋千停下来。
“什么事?”年锦成问了两遍。
蔺屾才回神,“我突然想起就过来问问,忍冬有消息吗?”
年锦成摇头,“没有。她去襄月城,事情顺利的话,应该快回来了。”
蔺屾叹气,“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若回来,应该会来跟我们打声招呼。”说着转身摆摆手,“没别的事,你们接着玩儿,我去巡防了。”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司徒靖已经到京城,司徒瑶和亲已成。炎国的送亲队伍数日前也已经过迦叶城,往京城去了。
蔺屾其实还想找年锦成喝酒,聊聊司徒靖的事,只是看他们夫妻团聚那般甜蜜,就想着算了。烦心事他还是自己消化吧。
又过去几日,不见忍冬出现,也没有原瑛的消息,京城那边的消息倒是不断传来:司徒瑶入宫,被封为凉贵妃,皇上对她十分宠爱,甚至因她不上早朝,凉国二皇子和越王长孙已经离开京城踏上返回凉国的路……
前面关于端木忱和司徒瑶那些,蔺屾并不在意。端木忱要是这种会为美色所迷的皇帝,顾泠和苏凉也不会帮他坐上皇位了。传闻不可信,若是真的,其中定有蹊跷。
蔺屾在意的,是司徒靖去了京城后又离开,这说明一直不肯放弃他的裘琮,并未能成功调和他跟苏凉和顾泠的关系。
蔺屾知道裘琮不会不管司徒靖的,他定然希望司徒靖不再回凉国,而是留在乾国跟他一起生活,但他又跟苏凉在一起生活,所以得苏凉点头。看样子,是真没戏了。
蔺屾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发生在迦叶城的风波很突然,但回头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苏凉肚子里的宝宝应该都知道是什么性别了。
蔺屾早已冷静下来,最近时常回想起最初认识“谌赟”的情景,两人成为好友其实是蔺屾主动的,后来的交往也基本都是蔺屾去找的司徒靖,因为那时他到处乱跑,而司徒靖在玄北城军中,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过往并不存在司徒靖蓄意接近蔺屾,欺骗他的感情,意图利用他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事情。
只是如今,蔺屾才终于明白,司徒靖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有些沉闷,有时甚至难以掩饰悲伤压抑,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初没有怀疑过,蔺屾以为“谌赟”是因为小时候弄丢了弟弟,父母身体又不好才很难放松和高兴起来。
真相大白后,一切都清晰了。
而蔺屾也知道,即便没有司徒靖,袁老将军也会死在司徒勰筹谋多年的计划中,甚至袁沛也会出事。蔺家虽然遭遇一场劫难,但最终除了蔺珊失忆之外并没有造成其他后果,人都活着。
不能否认的一件事是,毁掉司徒勰阴谋的人,不只是苏凉和顾泠,还有司徒靖。虽然蔺屾依旧觉得他脑子有病,但从结果看,司徒靖的确是为了保护蔺家人才坏了司徒勰的计划,直接导致凉国没有机会跟炎国联手,司徒璟被抓,司徒瑶不得不远嫁和亲。
愤怒退却后,蔺屾忍不住会想,那个人,是不是还可以拯救一下,哪怕存着利用他的心,让他将功赎罪,他会回头吗……
蔺屾有些纠结,但尊重苏凉和顾泠的决定,顺其自然。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等着原瑛回来。
……
京城。
这日顾泠和苏凉到林府去做客,见袁沛也在。他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是林舒志的门生,跟林家两兄弟也很聊得来,时常过来林家吃饭。当然了,袁沛也没跟蔺家断了来往,他不在书院住的时候都是在蔺家住的,不管跟蔺珊的婚事是否还有可能,蔺家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吃过饭,袁沛正要离开回国子监,被苏凉叫住了,说有事要跟他讲。
跟苏凉一起到花园里坐下,袁沛满心疑惑,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苏凉开口,提起了数日前离开的凉国二皇子司徒靖,告诉袁沛,他将会重新成为乾国的武将,在玄北城带兵镇守边关。
袁沛听到开头就皱了眉,但也没打断苏凉,听完后,问了一句,“那人,可信吗?”
苏凉点头,“可信,而且有高手在盯着他。”
“你说的高手是他的外公?”袁沛问。
苏凉再次点头,“那也是我的师父。”
“还是当初把你从迦叶城抓走的人,我知道。”袁沛叹气,“我只是有些意外,请不要见怪。既然是你认的师父,我自然相信他不会有问题。这件事你可以不必告诉我的,我欠你很多,今日的事还要再说声谢谢。”
“这件事是我和顾泠促成的,玄北城那边定了之后消息会传回来。正好今日见到你,我觉得应该打声招呼。”苏凉说。
袁沛点头,“我明白。害死我祖父的并不是司徒靖,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如果你们觉得他还有用,能为乾国出力的话,是好事。祖父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虽然他一辈子在为乾国镇守南部的边关,但也一直忧心北部,曾说过凉国司徒氏是虎狼,若被他们侵占了乾国的土地,一定不会善待百姓。”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迟早会让司徒勰血债血偿的。”苏凉神色认真。
听到“血债血偿”四个字,袁沛就想起当初在迦叶城南城楼上苏凉让他亲手斩杀范桐的那一幕,看着苏凉微微一笑说,“我相信你说得出,就做得到。我很期待,司徒勰得知他精心培养的孙子选择留在乾国,日后带兵打凉国,会作何感想。”
“那就祝他吐血三升。”苏凉说。
等顾泠和苏凉要走的时候,见邢玉笙和林雪晴来了。
邢玉笙一见苏凉就说,“皇上派人请我祖母进宫去了,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没让你去,应该不是大事。”苏凉说。
邢玉笙深深叹气,“真是不省心的。”他那皇后妹妹,不知又闹什么幺蛾子了。邢玉笙怀疑可能跟最近备受宠爱的凉贵妃司徒瑶有关系,但也没跟苏凉说这些,觉得没必要。
……
此时,邢老太君正在皇后邢玉嫣的宫中,看着她哭哭啼啼抹眼泪。而端木忱之所以派人请邢老太君来,是邢玉嫣连着两顿不肯吃饭,说没胃口。她肚子里毕竟有龙种,这是端木忱在意的。
“祖母,先前的事,都是娘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会那样……”邢玉嫣抽噎着说。
邢老太君皱眉,“说过多少次了,那件事,一个字都不要再提!你娘再糊涂,那也是你娘,她人都走了,你还说这些作甚?”
邢玉嫣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顿了一下,又哭起来,“自从那个凉国的郡主进了宫,皇上就再没来过我这儿了……祖母,我可怎么办呀?”
邢老太君呵斥道,“你怀着身孕,让皇上来干什么?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来哄你不成?”
邢玉嫣摇头,声音小了很多,“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被凉国那个女人给迷住了,这样不好的。祖母叫苏凉劝劝皇上吧,他就算……就算不来看我,那也不能总跟那个女人在一块儿啊,万一那个女人是细作呢?”
邢老太君揉了揉额头,“你都能想到的事,皇上想不到?别自作聪明了。凉贵妃是不是细作,跟你没关系。苏凉不是我们家的人,别什么事都指望她,尤其是你的事。要不是皇上看苏凉的面子,先前那次,死的就不只是你娘了。”
邢玉嫣面色一僵,“皇上明明是看爹在镇守边关才……”
邢老太君轻哼,“说不定过些日子你爹就被调回来了。他也不是年轻人了,皇上更看重的是年轻一辈的能人。”
邢玉嫣神色一慌,“怎么会这样呢?爹要是不带兵了,皇上岂不是更不待见我了?”
邢老太君一听这话是真恼了,“你不关心你爹在北边有多辛苦多危险,就想着自己?”
邢玉嫣想找补,但她又不善言辞,说出口的话只是让邢老太君更上火。
毕竟是亲孙女,邢老太君冷静下来,又再三叮嘱邢玉嫣,不准胡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养胎才是最正经的。皇上来了笑脸相迎伺候着,不来她就自己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只要她不再惹事,后宫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邢老太君出宫后,忍不住跟伺候她多年的老嬷嬷说,“玉笙身体不好,我那些年也只能顾着他,没有上心管教过别的孙儿,冀儿对女儿又一味只宠着……谁也没想到,她能当皇后啊!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嬷嬷劝邢老太君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邢老太君却摇头苦笑,“我看,我这儿孙唯一有福气的也就是玉笙了,他前面受了许多苦,后面遇到贵人,是最让我放心的。”
……
玄北城。
凉国的送亲队伍来时路过,司徒靖曾喝醉找邢冀说了几句话。
这日司徒靖和司徒璟带着队伍又回到了玄北城,进城时是入夜时分,司徒靖说要在这边住一晚,天亮再走。司徒璟有先前留下的阴影,提出反对,想尽快回到凉国的地界,但反对无效。
邢冀见到他们,公事公办地招待,得知他们要住下也都命人安排了。
凉国南平城已经接到消息,派兵过来迎接二皇子和越王府长公子,怕他们再被扣留。
邢冀得到凉国出兵的消息,说不必紧张,来了就让他们等着。凉国军队是不可能在司徒靖和司徒璟平安离开玄北城之前有任何轻举妄动的。
看到裘琮突然出现,邢冀也不紧张,甚至都不意外。他知道这位曾经抓过苏凉,也知道他后来成了苏凉的师父之一,先前就带着孙女在京城苏府住,这次跟司徒靖北上,孙女仍留在苏府。
因此当看到裘琮跟在司徒靖身旁时,邢冀就有了个猜测。
不过,当裘琮把端木忱的密旨交给邢冀,邢冀就发现他猜错了。他还以为是苏凉让裘琮去凉国刺杀司徒勰的,却没想到要把司徒靖留下,而且端木忱还同意了。
“邢侯怎么说?”裘琮很客气,“小凉让老夫向你问好,她希望你可以趁此机会放个假,回京城探亲。”
邢冀把密旨看了两遍,确认是真的。对于给司徒靖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件事,邢冀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算起来,当初在玄北城,他是最欣赏司徒靖的,也是他一手把司徒靖提拔起来的,那的确是个出色的将才。
苏凉认为能用,邢冀就不会再怀疑。
把密旨收起来,邢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裘琮,“多谢前辈。我确实得回家看看了。”
裘琮闻言,眉目舒展,“你放心,我会看好我那外孙,他敢再犯糊涂,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邢冀微笑着跟裘琮碰了下杯,“我信。”毕竟是苏凉的师父,不可能做对她不利的任何事。
喝了几杯后,裘琮问邢冀,“等天亮,凉国那边得知我外孙狠狠打他们的脸,会不会打过来?”
邢冀摇头,“前辈不必担心,他们不敢轻出兵,况且司徒勰的孙子还在城中。”
裘琮闻言却满面失望,“老夫巴不得他们赶紧打过来,到时候老夫定要披甲上阵,给凉国那些杂碎点颜色瞧瞧!”
邢冀呵呵一笑,“会有机会的。接下来前辈要小心,司徒勰得到消息,定不会善罢甘休。”
裘琮冷哼,“有种他就来!”
“他身边有个会使毒的。”邢冀提醒。
裘琮摇头,“那毒妇已经不在凉国了。小凉给老夫准备了不少宝贝,正愁没处用。司徒勰赶紧派人来杀老夫吧!”
邢冀:……据说这位是落英剑法的真正传人,曾经是顾泠的师公,果然有实力更自信。
裘琮跟邢冀聊完,去把司徒靖带了过来。
“侯爷。”司徒靖像从前那样,对着邢冀拱手叫了一声。
邢冀长叹一声,“不是每个人走错路都还能有回头的机会。你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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