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推车走人的梁笙猛地停下来，听着，看着老人家那绝望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只能一个点头走开了。
“怎么样？死不了吧？”
邢芮早就给刘强镶好了牙，在油灯下看着儿子扒拉着算盘。
“不好，第一次去赵小五家，没想到和我们之前那个破草房子差不太多。”
邢芮看得出来，梁笙这是有所感触了。
“你呀，这村子里人你认识几个。
我没记错的话，好多年纪大的老人家过得都不好。
老了，没力气干活了，孩子又不管，也只能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梁笙在炕沿处坐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莫名的叹了口气。
“我看那赵小武八成是活不成了。”
“他哥可是赵春和，别人的病看不好，自己弟弟的病也看不好么？”
邢芮并不觉得赵春和真的是一点医术都没有的，只是知道的有限而已。
“呵……”
梁笙一声冷笑，道，
“我看这赵小武就是吃了他哥的药，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已经善意的提醒他们了，不行就送镇子上去找个好点的郎中吧，
但我看那意思，怕是要在家里挺死了。”
邢芮坐了一会，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
“那行，你和孩子也早点睡吧，有蚊子的话，你们自己睡觉前熏一熏，我先回去了。”
说着邢芮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邢子赫。
“儿子，累了就早点睡，娘先回去了。”
“娘，我送你吧？”
小家伙急忙放下手里拨打的算盘，就要从火炕上站起来。
“你娘这身子力气，还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的，累了就睡了吧。”
说着邢芮就走了出去，梁笙也身后跟了出来。
“我送你吧？”
大门口处梁笙问着邢芮。
“不用，你把大门插好了，别扔孩子一个人在家。
到底是小孩子，我们这又住的离村子远，他一个人会害怕的。”
“行，那你路上小心。”
邢芮满心着急回家，哄孩子们睡了，好带干爹干娘去自己的空间里装化妆品。
不想路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一家突然传来一阵的哭喊声。
那声音很是沉闷，绝望中带着的是更多的悲凉。
再这样的深夜中，听着莫名的让人浑身一个发凉，哪怕此时已经是初夏了。
“哎呀我的天呢？这是啥鬼叫声啊？”
邢芮听了，但别人也听到了。
“这不会是老王家死人哭的声音吧？”
“胡说八道，老王家在前面住，我们这可是后面。
他们就算是哭，也不会哭出这种声音的，我听着声音怎么像是赵小武家里传出来的呢？”
“赵小武？”
妇人诧异的惊呼了一声，随后就想到什么。
“不会是那个赵小武死了吧？”
妇人惊呼一声后，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这几天我看着那个赵小武就不对劲，脸白的比那死人还吓人，
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是的，我就看他活不过这几天了，看来还真是被我猜到了。”
“别说，过去看看吧。”
男人又说道。
“我可不去，那家里比茅厕还臭，要去你去……”
邢芮站在路口听着，就觉得身后有人走过来，
那人看清楚站在前面的人是邢芮，也是一惊。
“傻娘，你也听到声音了？”
邢芮点头没说话，继续竖起耳朵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声，
而她此时在心里急速的衡量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小武是混蛋，但自己也给了他最残酷的惩罚，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命。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想是自己这一辈子心里也不好受的。
怕是他这病和自己将他阉割这件事情是分不开的，唉！
过去看看，如果能救活的话，那就试试，不行，那也只能说他命该如此了。
决定，邢芮抬脚就走，而他身后的男人一看，也急忙跟了上去。
这人刚来到那扇破旧的大门处，就看到黑漆漆的院子里，有个人蹲在地上，吧嗒吧嗒……
吸着旱烟袋不说话，而哭声是从屋里那个老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赵春和……”
邢芮身后的男人几大步跑了进去，走到蹲在地上抽旱烟的男人身边，问道，
“咋的了，是小武不行了么？”
吧嗒，吧嗒……
蹲在地上的赵春和用力的吸了两口旱烟，猛地站了起来。
“唉！人怕是不中用了。”
“你不是大夫么，那孩子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死了？”
这一刻看出了老百姓的善良，赵小武这个又懒又馋的小子，村里人没有人是不烦他的。
关键是他懒他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可他手脚不干净，老是偷人家东西，那就招人膈应了。
但此时，看着他就要这么死了，再生命面前人性还是善良的。
“我是大夫不假，可我也不是神仙呢？这是他的命，死了也好，村里也少一个祸害。”
“赵春和，你可是他哥，你说的这是什么王八犊子的话。
那可是一条人命，我看不起你，看不起……”
“就是，赵春和，你不行那就把小武送镇子上找郎中给治。”
这么功夫来了好多的人，有人也不嫌弃这破屋子臭气熏天，走进去安慰去赵老头来。
“这些年你但凡管一管小武，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么？”
一个老妇人看不惯手柱着棍子走过来，指弄着赵春和骂道，
“你娘活着的时候，多惯着小武这孩子。你可好，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要是多管一管这孩子，他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看看，你看看……”
那老妇人看来应该和赵春和死去的娘，关系不错。
“这房子是人住的么？你是家里的长子，你爹又是那样。
但凡把从你手指丫拉拉的那点，给这可怜的爷俩，他们也不会过得吃上顿没下顿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不孝子，死了我看你怎么去见你娘，哼……”
“哎呦，不好了，不好了，小武这孩子没气了，没气了……”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接着就听一声哀嚎声尖锐的划破夜空，接着那声音噶然停止。
“大伯，大伯，你醒醒，你醒醒……”
“傻娘，傻娘。”
有人看到了邢芮，急忙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你快去看看，你不是会看病么，快去看看，看看，这孩子还没娶媳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