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凉点就不好吃了——”
满脸失笑的赔笑两声,郑建国将碗里的米线都捞进嘴里,末了还抱起剩下的汤汁喝了几口,这才放下筷子扯了截纸巾擦起嘴来:“我那是说的不能经常吃太烫的东西,比如非烫不吃,或者是非烫不喝的。”
“滴滴——”
郑建国的话音未落寻呼响起,他也就拿起来看了看,叶敏德是知道他这个寻呼是自己的,也就看向了旁边的桌子:“你们快吃,吃了让建国送咱们回去。”
这个信息是杨娜留的,留的后缀是说家里来了客人让他早点回去,只是郑建国看过后依旧把叶敏德四人送回酒店,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客人们依旧干坐在客厅里面,当然随着郑建国出现齐主任站起了身,带着依旧是满脸打量的王记者开口道:“建国,好久不见了,你比以前长高了。”
“齐主任你好,来之前怎么也没说声,我好早点回来下。”
郑建国扫了眼初到大使馆时见过的特别记者王记,脸上笑眯眯的却是探手和齐主任握在了一起,接着瞅过两人座位前的白开水杯子,不禁看向了杨娜,开口道:“怎么不拿可乐招待?”
“想拿来着,我没让拿,白水就行,可乐汽水的喝不惯,还不舒服——”
齐主任的发型依旧是那样,倒是原本黑色的两鬓变的花白许多,身上穿着的确良的短袖也没束腰,下身穿着条浅棕色的裤子,脚上踩着双镂空的皮凉鞋,算是全身上下唯一洋气的东西,说话的时候面色温和:“我们是来和你了解那封潘晓的来信的,徐秘说你知道那封信是杜撰的?”
“建国你们聊,我去楼上看他们学习去了——”
杨娜将郑建国的鞋放在鞋橱里后说过,郑建国便点了点头后冲着齐主任道:“那坐下说罢,既然都来了,也不差这会儿,我去拿几瓶可乐来——”
“嗯,也是——”
开口点了下头,齐主任坐在了沙发上后,目送郑建国到厨房转悠一圈又出来,便见他熟练的打开汽水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笑着开口道:“这个事情也不能说杜撰,只是把几个人的际遇捏造成一个人,怎么都算不上是事实吧?”
“这样的话,你有确切的消息吗?”
齐主任缓缓的点头之际,旁边的王记一如当初那般的语气开了口说过,两人的态度虽然不同,可齐齐做出的反应,也是认可了郑建国的说法:“捏造也是杜撰,把几个人的际遇捏造成一个人的,那还是以欺骗为主观意向的行为,至于用这个办法去调查年轻人的思想什么的,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记者的天职和使命就是调查事实的真相,那个杂志虽然要遵循这一点,我们俩这次来也是为了这点——”
齐主任瞅了眼王记开口接上他的话,郑建国上次通过徐秘想向国内传达的信息被那个崔宇给挡了下,这次他们俩之所以过来,便是作为媒体人的警觉提醒他可以通过这件事儿,来判断郑建国的个人思想动态。
特别是来到这里才两年的时间,郑建国就恍然融入了美利坚后似的,更具有年轻群体物质化的代表性,齐主任便毫不停顿的继续开口道:“我们不能通过你的片面之词就去质疑人家,你能说下这个信息渠道是从哪来的吗?”
“朋友,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朋友——”
上辈子里的记忆当然是不能说,郑建国也就只能选择无中生友的办法来推脱,当然他相信这俩是不会强迫他说实话的,所以就继续开口道:“这个事儿想判断很简单,齐主任你打个电话问问那个杂志主编就能知道结果,如果你有什么顾虑的话,也可以说是我向你举报的,这样那个主编或者是有如果想找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呵呵,建国你说笑了,不过你反应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杂志的做法就是错误的——”
齐主任面带温和的笑点了点头,算是给与他话里充分的信任,只是他能来还有个事儿:“听说你和李丽君有所联系?”
“是的,为了建国集团的传统文化推广,李丽君的名气已经走出海对岸走出曰本走出东南亚,现在已经是华人中间的标志性人物。
所以考虑到咱们也已经停止了炮击,我便感觉想利用她身上的文化符号来促进两岸三地,或者是全球华人的文化交流,以达到吸引他们回国看看的目的——”
郑建国倒是没有迟疑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是他的阴谋也是他的阳谋,之所以说是阴谋,便是他不想让李丽君再重走上辈子的道路。
而阳谋的说法便是相对于这个阴谋的反面来说,郑建国是有私心在里面的事实:“现在外资对国内有顾虑,就只能通过统战这些人的思想来达到破冰的目的。”
“是,我听说你对于做生意也比较有想法。”
齐主任眼神闪烁了下后开口说过,他旁边的王记在端着开水喝了口后放下,装作不在意似的开了口道:“这也是你支持《乡恋》的原因?”
“可以说是吧,最主要是他老人家在第四次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上的讲话,其中是说文艺这种复杂的精神劳动,非常需要文艺家发挥个人的创造精神。写什么和怎样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中去探索和逐步求得解决。在这方面,不要横加干涉。”
郑建国倒是早就知道会有人和自己说这个事儿,也就熟练的把老人家当时的讲话给背了出来,末了背完了瞅着王记开口道:“后面我才知道,那群屁股坐歪的家伙竟然说《何日君再来》是《贺日君再来》?王记我问你,把一首抗日爱国歌曲说是汉奸歌曲的是谁?”
“咳,建国,你说话有点过了——”
齐主任眉头一皱开口接话的时候,不想王记却是面现狐疑:“四声的贺?”
“祝贺曰君再来。”
郑建国瞥了眼齐主任说了,接着没理会呆滞的王记继续开口道:“我这话没过,原本我是想用清朝顺治以降的文字狱来形容,而齐主任你这次过来,也是我最后提这个事儿,下次我就会在报纸上用文字狱来批判那群垃圾——我就不相信在他们的作品里面没有什么反动的词。”
“建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主任瞬间拉下了脸冷冷的说过,郑建国也就放下了才拿起的汽水,冲着门口一指道:“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别来了。”
“郑建国!!!”
王记猛然愣住的半晌后跳了起来的吼过,齐主任已经快速收起了东西站起身来:“小王,咱们走——”
“齐主任你可能看不到了,但是王记,瞪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涛涛大浪,竖起你的耳朵,听这呼啸海风。”
郑建国微微的叹了口气说过,齐主任原本踏出的脚步瞬间站定,冷冷开口道:“郑建国,你就这么肯定你说的,就是事实了?”
“呵呵,齐主任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看清这世界的未来是谁的吗?”
郑建国接着站起了身,在王记呆滞的目光中走到齐主任面前,摊开带着百达翡丽金表的手,缓缓的撑开后划了个半个圆,双手也就到了头顶的位置上,轻声道:“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未来,也是年轻人的。那个杂志社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他们错估了真正的年轻人,是那些在学校在岗位上勤学苦练默默奋斗的年轻人。
而不是悲秋伤怀,雨啊,夜啊,眼睛啊,树啊,草啊的年轻人!而这种年轻人就像是爷们射出的小蝌蚪里,那些游不动或者是原地打转的部分——这都是些渣滓,连陪跑机会都没有的渣滓,这种渣滓的多寡,代表了这个爷们身体的健康程度。”
“郑建国,你变了——”
咬了咬牙关,齐主任默默的说了句,接着转身向着门口走了过去,王记却瞪大了眼睛瞅向了郑建国:“你是说这个爷们就是共和国吗?”
“你不认为几千万人里面出现几万个,几十万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是很正常的吗?”
郑建国接着的反问过后,王记再次满脸呆滞后转身走了,只是到达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瞪了瞪郑建国开口道:“既然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认为几十年后会改变,那你应该是能等到的,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为,一步迟!步步迟!”
郑建国难得的吐露了内心深处的心扉,不想王记面现蔑视的转过了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接着踏出几步后又回过身,冲着玻璃门摆了摆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望着窗外的五光夜色,郑建国呢喃的哼着已经熟悉到仿佛刻入灵魂里的歌,他上辈子和许多公社里的同龄人差不多,直到时间进入九十年代,也就是他成家后才开始接触到李丽君的歌,只是在那会儿同时接触到的还有港澳台三地的音乐。
可由于身份依旧是个赤脚医生,只能算作是接触而以。而真正熟悉起这些歌曲的时候,便是已经进入2000年后,郑建国的身份完成了质的转变进入卫生所,条件的好转再加上家用电器的降价,这才在有了台黑白电视机后,又买了台二手的VCD,算是开启了家庭KTV的时代。
只是到了2000年左右时,郑建国的喜好便发生了倒退似的变化,喜欢的都是些八十年代的老歌,并且随着网络的普及开来,才知道这些经典老歌里面,竟然有不少是翻唱自曰本的,算是开启了认识国外明星的序幕。
当然,这些明星里面并不包括被郑建国称之为克里斯塔的卡米尔·小丝,他是早在八十年代中期的电影杂志上,就认识了这位来自于地球另一侧的世界第八奇迹。
“怎么,在想李丽君?郑建国你不会有恋母情结吧?”
当杨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郑建国也就转过了身来,满脸问号的看向了同样满脸问号的杨娜,开口道:“你在说啥?”
“你不是在唱何日君再来吗?我听你唱了两遍了——”
杨娜耸了耸肩依旧是满脸问号,接着看到郑建国面色皱起也就继续开口道:“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刚才想了些事儿,嗯,在这之前和齐主任吵了一架,以后还让他别来了,还有那个王记,以后记住别让他们进门了。”
想起先前的经过,郑建国倒是没有改变本意,冲着杨娜摇了摇头说过的到了沙发前,拿起自己的汽水继续喝起,便见杨娜跟着到了旁边,满脸关切的盯着他看到:“你们吵什么了?”
“没事儿——哦,是因为对于《乡恋》和《何日君再来》这两首歌,当然诱因是那封潘晓来信,现在我倒是搞不清谁主谁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会看他们楼塌了后,再去揭开他们的伤疤。”
郑建国下意识的才想撒个善意的谎言,接着便想起了先前杨娜的疑惑后也就彻底坦白,当然他说完后还是泛起了阵浓浓的无力感:“虽然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你吗?什么代价?”
杨娜有些愣住了,接着探手抓起他的胳膊满脸关切的说过,郑建国叹了口气:“反正是那一批倒霉,另一批倒霉,这一批倒霉,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儿,如果把这些倒霉算作是彩虹出现前的飓风暴雨,也许会以后会走的更加顺利呢,反正我特么的已经尽力了。”
“建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杨娜顿时愣住了,瞅着郑建国从未有过的模样俏脸发白,他也就吸了吸鼻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探手揽住了她的身子后仿佛陷入了回忆里面:“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不知足?你怎么这么说?”
才将头搭在郑建国的肩膀,杨娜接着又抬起后看着他的侧脸问过,便见郑建国开口道:“还是我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