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赶了一整天的路,好不容易放松神经,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可临行走得急,竟将炭盆落在客栈,车厢里属实不算暖和。
车里多了几个人,不像来时那样能躺下,而且顾清悠也怕睡着了会感冒,便将暖炉塞进袖筒,腾出两手来将眼皮撑住。
车厢里还有其他人在,薛兰见她毫无形象,笑骂道:“都多大的姑娘了,能不能淑女一点?”
顾清悠张嘴答话,却先打个呵欠:“反正都已经嫁过人了,形不形象有什么打紧。”
再不到家她可真撑不住了,推开窗户吹吹冷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见车子已经进了城,应该很快就能到国公府了。
连日来担惊受怕的,她回去啥也不干,先闷头睡上三天三夜再说。
终于看到熟悉的拐角,她抻抻胳膊,正准备穿好披风下车,却发现远处国公府的门口,直挺挺站了两排灰色人影。
国公府门口的白色长幡随风舞动,白纸糊的灯笼上大大的“祭”字也赫然在目,映着冬日水汽,朦胧中有些渗人。
而那两排人影皆一动不动,仿若阴兵在列,更显阴森。
揉揉眼再看,发现人影并未消失,颈上一凉,她嘭的把窗户关上:“妈,我看见阿飘了!”
算算日子,宋濂的头七已经过了呀!这些阿飘堵在国公府门口作甚?!
自从跟老妈穿越过来,她已经不敢自诩为坚定地唯物主义战士,听说男子阳气比较重,便默默往宋恒业身边靠了靠,没注意情急之中连称呼都喊错了。
薛兰拍她一巴掌:“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哪有什么阿飘?”
顾清悠不敢再开窗户,苦着脸指指车面:“就在咱们家门口,齐刷刷站了两排呢,可吓人了!”
“大早上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唉呀妈呀!那是什么鬼东西?!”
薛兰还不信邪,结果亲自打开车窗,正好看到那两列人影中间站了一人,离得远看不到五官表情,只有面上惨白一片,正直勾勾的盯着车子方向。
见她惊魂未定,宋恒业好奇的探头去看,却在看到那边场景时,攸地变了脸色。
顾清悠暗道,完了完了,连宋恒业看了都害怕,八成是阴兵无疑了!
就在娘俩还在讨论那两排到底有没有影子的时候,宋恒业已经喃喃出声:“邓通?他来这里做什么?”
步填知道这个名字,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语气难掩激动:“莫不是来传旨,让咱们回西北大营?”
“希望如此。”
轻轻阖上车窗,见婆媳两人都紧紧盯着他,便解释道:“夫人莫慌,那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邓通,应是替皇上跑腿的。”
娘俩顿时僵住,薛兰尴尬的理理头发,把扒在自己身上的顾清悠甩开:“我就说看着有几分眼熟,原来是邓总管。”
薛氏身为一品诰命,进宫次数也多,自然知道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只是她向来看不上这些见人下菜碟的阉官,是以每次见面,除非对方主动搭话,否则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顾清悠听刘春祥提起过这个人,忍不住道:“他不在宫里伺候皇上,来咱们这做什么?”
宋恒业做个嘘的手势,放轻声音道:“邓公公耳力非常,少夫人慎言。”
一般来说入宫做太监是不许有拳脚功夫的,但邓通是例外更是意外,他武功高强,在皇上身边名为内侍,其实更多担任了护卫之职。
此人性格乖戾,变幻无常,即便宋濂在时,跟他说话都要加十二个小心。
若无重要事宜,他一般不会离开皇上左右,是以认出他后,宋恒业便锁起了眉头。
马车行至门前,薛兰被顾清悠和霜降搀扶下了马车,宋成业也早就闻声过来。
高阶上的人已经率先下来,原本挺直的后背弓起,恭声道:“见过夫人,世子。”
薛兰诰命在身,因此只是微微颔首:“不知邓总管突然造访所为何事?老身被困在城郊多日,今天才得以回府,怕是让公公久等了。”
饶是如此,态度已然跟从前大相径庭,惹得邓通多看了她几眼才答话:“回夫人,杂家这次过来,是代圣上向宋将军传达旨意。”
这位国公夫人以往可是傲气非常,尤其面对他们这些阉人,恨不得鼻孔朝天,今日说话却如此客气,也难怪他意外。
可转念一想,如今没有宁国公做倚仗,世子宋成业又不成气候,薛氏有所收敛才是识时务之举。
两人寒暄几句,薛兰道:“外面天寒地冻,请公公移步到府中喝杯热茶吧。”
邓通婉言谢过:“杂家传完旨意还要赶回去复命,改日再来叨扰。”
随后指指她身侧的宋恒业:“宋恒业上前接旨~”
宋恒业大步上前,撩开衣摆跪了下去:“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公宋濂功德圆满乘鹤西归,爱卿恒业为宋家养子,自幼被宋公视与亲同,为全孝道,诚当丁忧卸职,间隙辅佐世子成业接手国公府事务至承爵,钦~此~~”
顾清悠正偷偷打量着邓通的长相,只见他脸上似日本舞姬般敷着一层厚粉,怪不得老远看着吓人,也不知皇上天天对着他会不会做噩梦。
在听到旨意内容时却是一愣,原本以为这边守孝的风俗与她认知大有不同,原来也有传统丁忧一说。
她正好跪在宋恒业的侧后方,微微转眸,就能看到他瞬间紧绷的下颌。
而他面前的明黄色圣旨似有千斤重,以至于他迟迟没能接过。
邓通并不催促,而是静静看着他,手中圣旨保持着递出的姿势,似是笃定他不敢不接。
四周火光在宋恒业眼中摇曳,许久,他终于还是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字一顿道:“臣,宋恒业,谢主隆恩!”
“这才对嘛~皇上体恤将军与宋公感情深厚,怕您不好主动请旨留京,特让杂家连夜过来安抚,将军可要感念圣恩啊~”
宋恒业默然起身,并未答话。
而邓通则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在他肩膀拍了两下,便乘着轿撵离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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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宫中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