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4日晚上8点28分,房间里的温度,令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可你似乎早就习惯。
我喜欢夏天,我喜欢在夏天打开空调开着窗。
你不喜欢夏天,你害怕那种令你透不过气的闷热,还是你曾经早就习惯了小尹的温度?
跟在我身后的欧阳欢,牙齿咬得咯哒咯哒响,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身体感到冷,还是心里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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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老妇人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冲着我问:“你猜猜,我今年几岁?”
我望了眼小尹,约莫也就二十出头,若是上面还有哥哥姐姐的话,她的母亲看样子应该在六十不到,只是看上去比较沧桑罢了。
我答:“您也就是五十五岁模样吧……”
将女士的年龄说的小一些,总是没错的,我想。
绿衣老妇人淡淡苦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比较保守,是给我留面子。老没有错,谁都会老,可我今年才四十岁,我是十七岁那年生的小尹。”
小吉在一旁“啊”了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其实在偏远的农村,十七八岁生娃了再补领结婚证的并不鲜见。只是,这个绿衣老妇人再怎么看,都是六十已过的容颜,其实说六十,都算比较客气了。
绿衣老妇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惊讶,微微一笑道:“我们家族的遗传史,每个女子,一过四十岁就会发病。小尹的姥姥也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是四十二岁去世的;我的姥姥,是四十一岁。”
我没忍住好奇心,道:“这是什么病?现在医学昌明,您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去过的,肺癌……可是我们家从来就没有吸烟的。”绿衣老妇人道:“我知道外婆和母亲都有这个病,所以在饮食起居上一直非常注意。可一过四十,还是没有逃过。”
我感觉到有些惭愧,幸好刚才没有掏出烟来吸。
“阿姨你不要担心,现在这个病只要发现得早,有很多医疗手段,也并不是马上就会危及生命的。”小吉善解人意地宽慰道。
“我知道,”绿衣老妇人目光爱怜地凝视着小尹,说:“可是我年年体检,特别是肺部,全都正常。今年到了四十不放心,一月份去查也没异样。上个月一查,却已经是晚期。我早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就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这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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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病?传女不传男,半年前还是好好的,一到四十,就是肺癌晚期?
欧阳欢偷偷握了握我的手,仿佛籍此借取温度。我发觉她的手柔若无骨冰冷彻骨,犹在不断地微微颤抖。
我分不清她是身上冷,还是心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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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24日晚上8点38分,房间里的空气温度,让我想到霜冻一词。
你右手搭在绿衣老妇人肩上,态度关切中带着些许紧张,道:“妈,明天我带您去九洲医院再检查检查,我和他们吴院长比较熟。”
绿衣老妇人摇摇头,道:“孩子,不用了,我们家这个病与去哪家医院无关。”
她的神情纠结,似乎在权衡说还是不说,缓缓道:“据说当年,我的曾祖父还年轻时,在苗疆学医。曾祖父打小体弱多病,所以对医术药理十分痴迷。可能他念过几年私塾的关系,也可能他就是醉心于医术,才学习五年,俨然超越了所有师兄弟,深得师父器重喜爱。他的师父在当地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大祭司,膝下无子,准备将唯一的爱女许配给我曾祖父。希望他留在苗疆,继承自己的衣钵。这本是一件多好的事……”
我望望你,你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听到过这个故事。我们彼此在猜测着这个故事的结局,预感到一定有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小尹牵着母亲的手,皱着眉似乎陷于沉思,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祖上曾经发生的事情。
绿衣老妇人道:“如果我曾祖父当年娶了他的小师妹,就不会有后来离奇古怪的家族遗传史,当然也不会有我和小尹了。”
小吉仔细倾听着,轻声说道:“他没有娶他的小师妹,是因为他赴京考试落榜,心灰意冷间一路游历到了苗疆,却因为感染了苗疆的瘴气重病不起病入膏肓。幸好他遇到了大祭司,大祭司使用祖传的神奇医术救治他,使他起死回生。治疗期间,也一直是大祭司的妻子细心地照顾着他。五年后,当他学成了大祭司神奇的医术,在大祭司将女儿许配给他,即将成婚的前夜,却带着自己的师母私奔了。因为他爱的不是自己的小师妹,而是师母。这在他看来,是为了真爱;可在旁人眼里,却真的是恩将仇报禽兽不如。”
我惊诧地看着小吉,因为我发觉就在小吉娓娓道来之时,绿衣老妇人和小尹全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小吉的脸色泛红,可能是因为竟然猜中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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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的兴奋,继续说:“他和师母私奔之后,深爱他的小师妹因此自杀身死。据说这个痴情的苗疆女子独自躲在深山石室,赤裸着全身,用一把苗疆特有的牛角匕首慢慢割开身上的肌肤。三天不吃不喝,足足割了三天,血流尽了才在悲愤羞辱中死去。当年的通讯不像现在,他和师母私奔后来到江浙一带隐居,并生下一个女儿,他们根本不知道小师妹自杀的事。等到几年后,他们带着已在蹒跚学步的女儿重返苗疆,准备看看大女儿之时,才知道这个悲剧。”
“后来呢?”欧阳欢失去了银铃般的音质,颤声问道。
“后来……后来,书上说……”小吉不知为什么,语音也变得颤抖起来,目光中满是难道这一切真的发生过的不可置信。她继续断断续续说:“大祭司命令扣押了男子、妻子,和他们的小女儿……师母知道大女儿为此惨死之后羞愧难当,也用一把相同的牛角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临死之时,她恳求大祭司放过男子和小女儿……”
你叹了口气,似在感叹,似有所悟……这个故事之中,酿成悲剧的或者是爱情,或者是师母的一念之差;现实中呢?所有的悲欢离合是否都源于人类的贪心?
我知道,你想到了自己的事。你原本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可是所谓爱情,却伤害了太多人。
你的夫人李蓉蓉明明知道却装做不知道是为了你们的家这你知道,小尹为了你爱你而离开你天天看着你们的照片在16度的小屋里独自流泪这你也知道,欧阳欢缠着你买名牌包包只是为了在夜深人静时可以抱着你的爱勉强入睡可遇而不可求的痛楚这你还是知道。
你是个好人,你知道辜负了这所有人,甚至是总为了你装做你女朋友的男朋友的我,你也深怀歉意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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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绿衣老妇人瞪着小吉的目光仿佛要将小吉杀死在她的眼神里。
小吉也夸张地瞪大双眼,她的眼睛要比绿衣老妇人大,她的目光更加清澈纯净,一脸无辜道:“书上都记着呀?”
“什么书?”小尹冷冷问。
“彼岸花写的《宣城诡事》呀,《宣城日报》上连载过,去年出了单行本,销量畅销榜连续八周排名第一。”小吉奇怪地问:“你们平常不看报,不读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