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6日，晚上9点20分。小雨在晚餐时分停歇，此刻沿街的马路半湿半干，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美家青年旅社前台小伙还认得我，给我打了个招呼：“哥，您来了？”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瞟过卫娜，上下打量，带有几分失礼。卫娜和小吉身材差不多，都是90斤不到，属于清秀小巧的类型，他显然认分辨出这个女孩并非前天下午来找我的小吉。
刚才的话剧《酒不醉人》我个人感觉情节有些散，主线不明晰，可能是为了撑足两个小时的剧长。看得出几个主演都尽心在演，可总觉得缺了口气，没有展现出故事内在的张力，观众迟迟入不了戏。
卫娜倒是很满足，这是她第一次看现场话剧。回酒店的路上明显心情不错，问这问那。听说我过会儿还要去夜总会应酬，这小丫头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我想着等下碰头的是伊琳娜和李总，也不知吴望京会不会来，带着她着实不方便。安慰她昨天夜班，还是早些休息，听话。
卫娜嗯嗯呀呀，昨夜星巴克楼上奇怪的声响，她既然不提，我便不问。
给前台小伙一张50的钞票，我关照他一会送杯热牛奶去卫娜房间。这时刚好看到马路上有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这种车速，明显是在找沿路的乘客，我拉开玻璃门冲司机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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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卫娜互道晚安，我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先生去哪？”
“金莎夜总会。”我回答，扭头看见这个司机的样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肤色黝黑，满脸岁月沧桑，神情略带几分猥琐，小眼睛，满嘴黄牙。
车厢内烟雾袅绕，显然刚才空车时司机在吸烟，他同时打开左边的前后车窗，一阵冷风直灌进来。车载音响在播林忆莲的歌，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我的手机响起，是金医生，司机见状配合地调低了音量。
“金兄，这么晚了，什么事？”我问。
“不晚，还早，你帮忙给李总打个招呼，我可能要晚会到。”金医生的声音犹如他的职业，冷静而又沉着。
我旋即明白，昨天在陪都岁月火锅店，金医生后来进了尚文琳和李总的包房。我没有猜错，他们果然是一路人，现在连掩饰都省了。
“你怎么不直接跟李总说？”我略略有些不快，李总叫了金医生，好歹事先跟我说一声吧。
“你订的房嘛，”电话里金医生憨笑几声，说：“给谁订的？麻烦通知叫安吉丽娜和克里斯蒂娜留下，不要去别的房间试台了。”
图穷匕见，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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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莞尔，这个好色的老狐狸，胃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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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6日，晚上9点57分，金莎夜总会666包间。
房间不大不小，当中有三张金线镶边的玻璃茶几，各放着一个银盏果盆。灯光迷离闪烁，生出几分魔幻的气氛。小萝莉安吉丽娜，五官标致波涛汹涌的克里斯蒂娜，此刻正陪在李总左右，今天各穿着一袭白色婚纱似的工服，好似童话里的公主。
巧合的是，我进门时屏幕上刚好放到一句歌词“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音响的大小恰到好处，旁边的人可以听明白离远了就听不见，有几个男人真是来夜总会听曲唱歌的？
酒过三巡，尽是些客套应酬的话。伊琳娜站在点歌台旁，她的工服蓝白相间，有些空中小姐的意思。自始至终没见她和人说过一句话，包括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疲惫与失落。
约莫二十分钟样子，金医生来了。呵呵笑着说来晚了来晚了，大家见宥。他看看李总身边的安吉丽娜和克里斯蒂娜，略一迟疑，选择坐在克里斯蒂娜身边。
李总笑着揶揄道：“还是大的好啊。”
金医生也不觉尴尬，反击道：“那叫爱丽丝来陪你，这个够大。”他所说的爱丽丝是金莎的大妈咪，徐娘半老，体态接近杨贵妃，说起话来糯糯嗲嗲的，风韵犹存。
“免了免了，消受不起。”李总打了个响指，与他的年龄与穿着颇不相称，冲伊琳娜道：“小妹，叫妈咪发台，没看到曹总闲到现在了？”
伊琳娜不情不愿地瞪了我一眼，扭身往门外走去。
“不会打电话么？这么麻烦！”李总道。
身边的安吉丽娜用她的娃娃音解释道:“现在我们一上班就把手机都锁起来，小妹也不例外呢。”说这话时，她腻在李总身上，递了片西瓜到李总总嘴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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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娜领着爱丽丝，爱丽丝一步三摇，带着一大堆姑娘，燕瘦环肥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爱丽丝人未到跟前声音先至，“什么风把李总曹总金主任吹来了，也不知道事先给我打个电话。”说话间恶狠狠瞪了眼伊琳娜，掩饰不住内心的不满，她这是在责怪小妹抢他的客人。这间包房少说也能赚到一千多提成，虽然都是同事，谁会嫌钱多。
姑娘们参差列成两排，齐齐鞠躬道：“大哥晚上好！”接下来是滑稽地依序报着品名与产地，一个洋气的英文名，加上各自籍贯。我看看李总，李总看看金医生，地球人都知道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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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
有个胖胖的穿着恨天高的女孩可能是来的时候急崴了脚，还在门口，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着急地往人堆里凑，也没人让她。看来哪一行都不容易，哪里都有无情的竞争。
李总看她那猴急的模样，不禁笑了，指向她道：“别极了，就你。”女孩感激地冲他鞠躬，“谢谢大哥！”边说边疾步向李总赶去，这会好像脚也不疼了。
爱丽丝见状，笑着缓步向我摇来，说道：“曹总呢？曹总今天叫谁？”
我礼貌地回她个笑脸，颔首道：“麻烦再叫个小妹来点歌，就让伊琳娜陪我吧。”
爱丽丝一愣，看了遍眼前的姑娘们，还真找不出一个比伊琳娜苗条的，她知道我就是喜欢瘦的。爱丽丝朝姑娘们挥挥手，姑娘们失望地离去，这个点还上不到班，今天就危险了。
爱丽丝知道和我没有共同语言，也没必要贴上来浪费表情，敬了杯酒说：“我给曹总安排小妹去。”
我点头，看刚才那样子知道今天金莎生意欠佳。她一定是去安排自己人，堂妹表侄女什么还没上班的小妹，混个小费落个人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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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6日，晚上11点45分，金莎夜总会666包房。酒已酣，没有人唱歌，我只有和李总金医生一样，抱着身边的伊琳娜，颇有些尴尬。我知道伊琳娜的真实身份，某种层面上讲，她还是我的上线和直接领导。
伊琳娜在我耳边低声说：“12点会进来一个人，你认识的。”
“谁？”我来了兴趣，松开了搂在伊琳娜腰际的右手。
伊琳娜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名字：“史劲。”
“使劲？”我以为有什么变故，抱紧了伊琳娜的小蛮腰。
伊琳娜秀靥绯红，左手拍打我的胸口，低叱道：“你，你干什么？”
我无辜地松开手，辩解道：“不是你叫我使劲的？”
伊琳娜理解了我的误会，凑近我的脸颊，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个高中同学，叫史劲？他可说认得你。”
我只觉得耳际温热，心头酥酥软软的。想起来了，高中有个同学，昨天还勾肩在一起喝酒吹牛说他的理想是维护国家的安定与和平，第二天就不见了。据传说是当了国安，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以另一个身份工作与生活，从此再没有联系。要不是伊琳娜提起这个名字，我几乎已经忘记了他叫什么。
不远处，安吉丽娜看着我和伊琳娜耳鬓厮磨，冷笑着骂了句三个字的脏话，我这位置听不清。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