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想了想,准备安抚朱三几句,让他做好“落榜”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才开口,朱三比他想得还开,直说自己没读多少年书,侥幸得一个童生就已经很幸运了,能不能得秀才功名,全看老天爷的安排。
要老天爷给他,他就收,然后继续努力;要是老天爷不给,也没什么,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大不了明年再来。
徐老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这口气松得太早点,差点没哽在脖子里。
因为那边的榜一放,就有衙役敲锣打鼓地跑过来报喜了:“喜报喜报,乌衣巷朱府姚顺友公子中……已是秀才老爷矣~”
什么?!
朱顺中了?!
徐老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居然有人相信朱三写的那些东西是“真”的?!
不是,他的意思是,要不是他提前认识了朱三,知道朱家人在干嘛,他肯定不会相信那些东西是真的。
所以,这位学政大人到底有多“慧眼识英雄”,竟然识得朱三?
地方学政李玄英:“……”
不过是一个孙山之名,我堵得起。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到底是秀才功名,徐玉瑾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让人请报喜的衙役进来,给
人家喜钱。
“三哥,你以后也是秀才老爷了,哈哈哈哈……”朱七开心极了,比他自己考中秀才还要高兴,真心地恭喜着朱三。
朱三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谢谢三弟。”
宴和安、余靖棋、江景同等人也都纷纷道喜。
徐老高兴,大手一挥,决定请大家去酒楼吃一顿,以示庆幸。
朱三一听就笑了:“先生,哪能让您破费?何该是学生请才是,学生还要谢谢您,若不是得您指点,即使是孙山之名,学生恐怕也力有不逮。”
“叫什么先生?你不是我孙女婿吗?我这个当爷爷的,请自家孙女婿吃饭有什么?今天我高兴……”徐老确实高兴。
人人都道他是栾州徐家的智脑,觉得他“慧眼识英雄”,德高望众,这样的人突然把自己最心爱的孙女嫁给了一个泥腿子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因为这个泥腿子未来可期啊。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傻?
儿子、儿媳妇的反对,别人的各种猜测,唯有管家和孙女徐玉瑾相信他,相信他只是希望徐玉瑾能够嫁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护她一身。
什么功啊名啊利啊禄啊,反倒是身外之物。
何况,以朱家的发展之势,徐老也不
觉得如果朱三考不出名堂,就不能让徐玉瑾过上好日子了。
人年纪越大,经历的的事情越多,越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栾州徐家早就走了下坡路了,虽然他顶着智脑的名号,教了那么多学生,不是没有出彩的,只是最出彩的那个死得早,才刚闯出什么名堂,就夭折了。
他靠着那几个学生闯出了名号,后面的学生却没能跟上,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儿子儿子是个短视的,不甚聪明;孙辈孙辈没调教好,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好高骛远,那几个用来联姻的孙女,又有几个过得好的?
徐老已经能够预见,一旦他一死,栾州徐家必然跌落神坛,到时候栾州徐家若拿不出什么亮眼的本事来,那就……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徐老会想将徐玉瑾嫁入高门大户才怪了,还不如殷实之家,图一个安稳。
选择朱三,看的不仅是朱三能干的本事,同时还有他对家人的照顾与责任。他孙女他懂,徐玉瑾也不是什么娇柔作态的,只要她一辈子脑袋清醒,别犯什么糊涂,朱三必将一生以嫡妻之位重之,护她一世周全。
至于功名……
能有最好还是有,实在没有也没办法,就是他
脸上会不太好看。但徐老很快又想通了,反正他活不了几年,估计不好看也年不到了,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一想开,没想到朱三还挺争气的,硬是考了一个“秀才”回来。
虽不是官身,但也能拿得出手,让人说嘴的地方也少了些。
朱三见徐老确实高兴,便没有再劝,任徐老“请客”。
这一夜,不醉不归。
哦,男人们不醉不归,到是省事了,只可怜了几个女人,还要帮忙打扫尾巴。徐玉瑾虽是年轻媳妇,但一个是她爷爷,是个是她夫君认的“兄长”,另两个还是她夫君的友人,不管哪个,她都得安排人送人家回去。
还好朱七年纪小,众人没怎么让他喝,他还能充一下门面,陪着马车各家各户的跑一趟,否则徐玉瑾一个人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没办法,谁让家里能充当门面的男人都“醉”了呢?
叶瑜然是婆婆,到是可以帮忙,但她有徐玉瑾这个儿媳妇,又是儿媳妇的地盘,自己不用儿媳妇还自己操劳,那不是“好事”吗?
叶瑜然才不想当这个好事,惹人烦的婆婆,直接当了甩手掌柜,负责管好林三妹、林四妹两个,其他人一律不管,全部交
给了徐玉瑾。
叶瑜然这样的“放手”,对于徐玉瑾来说,也松了口气。毕竟,叶瑜然一插手,她就得什么都问叶瑜然的意见,叶瑜然一甩手,她操作的空间就大了,按以往的“规矩”办就行了,没那么多顾虑。
因为院试的关系,普寿州学一连停课了好几天,到是不用担心宴和安、余靖琪、江景同喝多了,第二天爬不起床。
就算他们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管他们。
朱三考上了秀才,还要准备后面的乡试,叶瑜然便没有让他回去,直接教徐玉瑾安排,派人回朱家村报喜即可。
那边有旧例可循,叶瑜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去信一封就行了。
朱三这边却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因为官府那边居然传出消息,说学政大人要宴请众秀才,即使他这个掉车尾的,也得去。
“怎么学政大人会宴请你们?”跟着徐老长大的徐玉瑾非常清楚升学宴的规矩,她微微皱了眉头,说道,“一般来说,这种宴席不应该是乡试以上举子才办吗?举子孙鹿鸣宴,进士是琼林宴,你们一群秀才……”
感觉那个学政大人胆子有点大,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他真不怕被人抓住把柄给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