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挺犹豫的,我现在住的房子,名下的地,都是我以后二儿子的,我这要真嫁过去了,那我这地、这房子怎么算?”
“算你还有脑子。”叶瑜然说道,“你嫁过去了,你的嫁妆你还以为你能够分给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人家日子过得好了的,都当爷爷的人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请一个‘奶奶’回去伺候?肯定是瞧上你的东西了,觉得你嫁过去之后,他们能掏着好处,一点好处掏不着,人家娶你干嘛?”
朱二妹:“……人家就不能看上我这个人了?其实我干活还是挺勤快的。”
“你再勤快,你比得上年轻人?现在男人成亲,哪个不是冲着生孩子去的,你又不能生了,人家也有孩子了,难道就为了床上那点事?”
朱二妹的老脸一红:“大嫂,你怎么说这种话?”
——啊啊啊啊,什么叫床上那点事啊,太羞耻了!
——真的应该让她那些儿子、儿媳妇听听,让他们知道他们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做得出来,我当然就能说了。那我问你,你都不能生了,你的房子、地都是留给你亲儿子的,那人家娶你干嘛?”叶瑜然追问。
朱二妹:“……”
“你嫁了过去,要不要伺候那个老头子?除了床上那点事,你
要给他洗衣服、做饭吗?他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你是不是要伺候他?他的儿子、儿媳妇要是不想孝顺你,没事给你穿只小鞋子,老头能替你做主?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不能下蛋的母亲,跟以后要给他养老的儿子闹翻?”
“……”
“你心里要有点数,别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是觉得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不舒服,想要找一个伴,你干嘛不找一个没有拖家带口的男人?就算腿瘸了,长得丑陋一点,也没什么,至少人家无儿无女,还要指望着你儿子帮忙养老,他敢对你不好?”
虽然觉得她大嫂说挺对的,但她什么时候说过,她“缺”男人了?
别看朱二妹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但说到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叶瑜然解释权。
她不说,叶瑜然就以为她是真的动了这种心思,就帮她分析利弊,“规劝”她没事还是不要想着二婚什么的,一个人过着不爽吗?
如果怕头痛脑热没人伺候,没事啊,赶紧赚钱,到时候买一个丫鬟回去不香吗?
实在是想男人了,要考虑也应该考虑那种没有媳妇和孩子的老男人,他是因为你才过上好日子的,自然得对你好。要是不好,你还能换一个。
当然了,她是开
玩笑的,要是朱二妹真的二婚了,即使过得不好,也不可能再来一个三婚了,否则名声就真的坏掉了。她自己年纪大了,到无所谓,可她还有儿子、孙子,不值当。
朱二妹一脸的哭笑不得:“大嫂,你想得太多了,我都没想那么多。”
叶瑜然鄙视:“就是因为你想得不多,所以我才要跟你说清楚,免得你尽做一些糊涂事,到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
“我没想二婚。”
“没想那是最好,一个人过得那么舒服,还要找一个男人回当伺候着,要我说,那就是脑子有病,傻子。好不容易和离了,自己一个人过,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自由了,还主动送上门去,就真的是蠢得没边了。”
朱二妹小心地瞅着叶瑜然的脸色,说道:“大嫂,你不会是嫌弃我大哥吧?我看你的样子,对男人根本就不待见……”
关于她大哥、大嫂分房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
朱老头自然不会跟她说,也就朱老婆子大概说了一下。
她当时还诧异,她大嫂那么强的个性,居然还为了给她大哥留面子,没和离,不会对她大哥还有感情吧?
但现在听她大嫂唠叨这么一堆,她就不觉不得了——完全视男人为“麻烦”的女人,
会跟男人安稳过日子?
“那是我跟你大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朱二妹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打算操心,就是关心一下。”
当大嘴巴要被休的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了,里正、族长这边的计划也终于定了下来。
大嘴巴差不多被人看守了半个月,差点没疯掉。
这些传言,她也听到了,当时她就放了话:“他们敢!他们要是敢休,我就敢吊死他们家大门口。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他们,让他们这辈子都不得安生。不让我过好日子,谁也别想过了。”
只是,大嘴巴料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里正、族长开祠堂了。
朱氏祠堂只会在一些比较重要的活动才会开,比如祭祖的日子,或者像朱七那样考了功名,需要上报祖先。
而她们这些嫁进朱家的女人,一生也只有两进祠堂的机会,一次是嫁进来的时候,一次是死了,要上路了。
她就这样被人带了出来,直接送到了朱氏祠堂。
破天荒头一回啊,大嘴巴还是第一次这么隆重的,被人当成主角请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扑通——
扑通——
大嘴巴的心脏扑通直跳,望着坐在正位上的里正、族长,又望了望坐成一排的朱氏长辈,这样一副“三司会堂”
的样子,真的有些吓到她了。
同时,也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族……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站在堂中,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族长根本没看到,而是望向了族中年纪最长的长辈:“叔,麻烦你了!”
“没事,叔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情,你叔我还是镇得住。”这位老大爷白发苍苍,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不过没事,有人扶着他。
站起来以后,他直接冲大嘴巴喝道:“跪下。”
大嘴巴脸一懵,条件反射的就跪下了。她到不是怕这个老头子,而是这个场合,这么一个气氛……
她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哪里扛得住。
一跪下,她就颤抖的问道:“叔……叔公……您,您咋办来了?”
平时没有什么大事,绝对不会请这位老人家。
“我咋来了?也不看看干了什么好事情……”老人没有再废话,从旁边的年轻人手里拿过一张纸,展开后开始“念”了起来。
当然了,其实他是不识字的,但没关系,会“背”就行。
从这点可以看出,在朱家的基因当中,这记忆力还是有渊源的。
这种咬文嚼字的东西,大嘴巴大部分听不懂,但有一句听懂了,那就是她“大逆不道”,朱家人要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