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若有所思:“难怪岑先生在打那只笔的时候,特别注意份量,由小到大,分了好几种份量的,我当时还疑惑,一只笔就行了,怎么打那么多,还不同份量的,这不是浪费嘛,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轻一点的,是用来适应的,重一点的,才是用来练的。”叶瑜然点头,“看来岑先生对老七还真是上心了,连用笔这样的小事都这么注意。”
转头让朱七、大宝、三宝以后对岑先生更加恭敬一些。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真心对他们,他们就要用真心还回去。否则,时间长了,人家的心凉了,就不会再这样对他们了。
当第一场冬雪落下来,离过年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朱四婶开心地往叶瑜然这里跑了两趟,原来她儿子朱四虎相看的人家,终于定了下来。
“恭喜你啊,现在你的心里事终于了了,以后也放心了。”叶瑜然笑着将东西递给了她,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缘份这种事情不要急,该来的总会来,你急是没有用的。你看看,现在才过去多久,定下来了吗?”
朱四婶露出了笑脸,说道:“呵呵呵……是啊,我当初就应该听大嫂的,白担心这段日子了。大嫂
,我先走了,等过几天忙完了,再来找你。”
“哎,外面下雪了,慢走啊。”
叶瑜然一路将人送到了院门口。
折身回屋,堂屋里的火坑旁边,一家人坐得满满的。
这雪一下,就没办法出门了。不过不要以为这样,他们就完全闲下来了。
对于勤劳的农家人来说,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事情忙,女人忙着做衣服、纳鞋底、做吃食,男人则忙着擦草绳、编篮子,就连三宝、四宝两个最小的,都有得忙。
他俩跟着大宝、二宝端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练字。
相较于已经写得非常漂亮的大宝、二宝,他俩显然是滥竽充数,一个沙盘被他俩当成了画板,在那里画得“咯咯咯”的。
大宝、二宝年纪还小,不用科举,任务还比较轻松,最累的要数朱七。
他不仅需要完全第天的练字任务,还要完成先生每天布置的其他作业。
好记心不如烂笔头,虽然朱七拥有关“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岑先生不愿意浪费了他的天赋,直接让他背完后“默写”。
一个不仅可以帮助他练字,另一个他默写出来的东西,订制成册子的话,还可以拿给另一个人用。
以朱家的条件,虽然有条件给朱七单独弄一间屋子出
来,但炭火精贵,不可能给他一个人用。
更何况,他一个人呆着一个屋子里也冷。
因此,叶瑜然直接让柳氏给朱七和几个小的,做了一个“耳罩”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就跟现代的毛茸茸耳机差不多,只不过耳朵那个地方做得厚了一点,多少能够隔绝一点声音。
坐在火坑旁边,柳氏几个也不敢动出很大的声音,生怕惊扰了旁边的读书人。
他们的说话声,还不如三宝、四宝闹出来的动静大。
柳氏干着活,偶尔抬头看向儿子认真的脸庞,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流过。
——看,这就是她儿子,多认真啊!
——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生了这么两个。
回想最初他俩还小,婆婆曾经嫌弃她生不出闺女,拿着扫把就追着她的两个儿子的时候,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感觉好不真实啊!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干呕声。
“你怎么了,二嫂?”李氏离得最近,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在刘氏的后背上拍了拍,还关心的询问了一句。
“呕……”刘氏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心里难受得慌。”
叶瑜然警惕地望向了堂屋四周,
确定门没关严,能够清楚地看到挂在外面的草席子,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一氧化碳”中毒。
他们只知道,点上火,把屋子关得严严实实的,再搭上一块被子,这样烤火才暖和。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房子封闭性不太好,穷苦人家多少都会有一个洞什么的,就他们这种烤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对于绝大部分老百姓来说,他们也用不起有钱人家才用的银丝碳,他们用的碳基本上都是自己烧的。
每次烧灶的时候,经常会烧一些比较大的木块吗?
当这些木块烧透,还没变成灰的时候,用陶瓷盆往地上一盖,让它“缺氧”,就能够变成最简单的碳了。
这种碳差是差了点,不过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若实在不行,只能在灶前挖一个坑,烧柴烤火。
朱家也是叶瑜然来了以后,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了,才会有心情准备这种自烧碳。
平时也用得精细,只有来客时才会拿出来,但今年不同,今年家里多了几个读书人。何况,明年朱七还要下场子,确保他的温暖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朱家不仅准备了“自烧碳”,还忍痛从公中拿了一笔
钱,向烧碳人购置了一些新碳。
那东西,果然比自己家烧的要好,不仅耐烧,而且保暖。
当一个屋子暖和起来时,简直就是……
“你说,我会不会是有喜了?”刘氏的一脸娇羞,打断了叶瑜然的走神。
她转过头来,看到刘氏正在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神色,也就是说,人家这话不是对李氏说的,而是对她。
“啊?”李氏完全没往这上面想,因为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反应不是很大。
可以说,该吃吃,该睡睡,直到肚子渐渐突起,胃口变大了,才猛然反应过来——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事后一查,果然如此。
“啊什么啊,你不是生过了嘛,你有经验啊……”刘氏碰碰李氏的胳膊,期待着。
“呃……”
不等李氏说话,叶瑜然就冷了脸,说道:“她又不是大夫,你问她干嘛?她还是铁口神断,说你怀就怀了?”
刘氏噎住,顿时心里不爽了起来:什么意思?婆婆怀疑她说谎,没怀上?
——她怀的可是她的怀子,她怎么能这样?
——婆婆这也太偏心了,平时李氏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轮到她了,婆婆这么一个态度?
——还说自己不偏心,偏心成这个样子,不是偏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