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轮完,轮到朱五守新宅。
他吃完晚饭,洗了个脚,就窝到新院子里看红薯去了。
新院子比旧院子气派,房间多,里里外外看着也齐整多了。就是还没怎么住人,大部分还空着。
毕竟当初叶瑜然拿到卖胭脂方子的钱后,建了那么大一个漂亮的院子,还真不剩多少钱折腾别的东西了。
叶瑜然也没想着一下子置办齐,除了重点的东西,其他都还空着。
不过空着的新院子也有空着的好处,比如哪家想要染个布什么的,朱八妹带着林三妹、林四妹和几个嫂嫂,在这边搭好架子,就可以煮上了。
煮过燃料,染了布,再搭上架子上晾起来,一排排过去,到也有了那么一些布坊的味道。
朱五过来的时候,还帮了朱八妹他们一把手,收了一批布下来。
“八妹,这回赚了不少钱吧?”朱五笑眯眯地,还跟朱八妹打听了一下生意。
别看这不年不节的,因为他们家能够帮别人家染布,一匹一文钱,有不少人都打了主意。
之前过年的时候,他们家才刚开始做,接的都是朱家村的活。过了年,春忙完了后,朱家村外的人就动起了心思,想要让他家也帮忙染一点。
虽然这才到年中,离年根底下还远,但可以提前准
备啊。
反正他们也是几年没做新衣服了,难得有个“便宜”的机会,不占是傻子。
朱家的女人们正愁家里缺了胭脂生意,一见有人送上了染布的活,虽然赚得少了一点,但多少也能够赚一点,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染布的花饼家里有,连架子都是现成的,之前晒渔网的架子,再多配几个,基本上就齐整了。
朱八妹“嘿嘿”地笑着,不肯说实话:“五哥,你别问了,娘说了,朱家的男人不能碰生意。”
“我没碰,我就打听一下。”朱五可不愿意承认,他确实有点羡慕妹子能赚钱,但娘说的话,他敢不听吗?
而且三哥走之前,已经隐隐跟他们透露了——要想有出路,就要听娘的。
娘似乎,对朱家已经有了一个长远的打算。
“打听也不告诉你。行了,五哥,你帮我们抬到屋里吧。”朱八妹指挥着,让朱四帮忙,将这些晒好的布抬到她屋里去。
因为是新房,她也有了自己的屋子。
说是林三妹、林四妹要睡老屋那边,但偶尔三个姑娘想要搭伴,一起挤一挤,也是常有的事。
布一放到屋里,朱八妹就开始赶人了:“行了哥,你忙你的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来。”
“这就赶人了?有活的时候叫我,
没活的时候就不要我了?行,我走。”朱五离开前,还捉弄地揉了揉朱八妹的头。
朱八妹的头发都被揉乱了,气恼不已:“五哥——”
可惜,某人已经出了屋子。
林三妹、林四妹在旁边一阵偷笑。
“笑什么笑啊,没看到我被五哥欺负了吗,也不知道帮忙。”朱八妹瞪了她们一眼。
林三妹笑道:“我可不敢,五哥对你客气,对我们可不客气,使唤我们的时候,完全没拿我们当女的。”
“可不是嘛,”朱四妹说道,“上回五哥要搬什么东西,很重的,直接丢给我和三姐,自个儿就跑了,害得我和三姐挪了好久,才摆好。”
“五哥跟四哥一样,都喜欢偷懒,你们以后注意一点。有我娘在的时候还好,我娘一不再,他俩准躲懒,你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别理他们。他们又不敢跟娘告状,本来就是他们的活。”
林三妹、林四妹笑笑,没有答应。
她俩毕竟不是朱家的孩子,有人接纳了她们在朱家,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接纳。
朱四、朱五会时不时“欺负”她俩一下,也很正常。
虽然被“欺负”了,但她俩很容易满足,因为她们知道,她们厚着脸皮跟着二姐在朱家生活,手里还能时不时攒几个铜板,
已经是做梦都过不上的好日子。
如果这样,还“挑三捡四”,那她们就是真的不知道“感恩”了。
朱八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转眼话题就扯到别的事情上面了,和她们一起分着染好的布,哪块是哪家的,按标记分好。
另一头,朱五搬了把凳子,在院子里纳凉。
朱老头时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娘呢?”朱老头看了看屋,发现叶瑜然那间没亮。
“还在老宅吧。”朱五顺口就问起了,他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平时不是很晚才回来吗?
“我什么时候不是这个点回屋睡觉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白天,吃晚饭的时候。”朱五说道,“最近爹要么是掐着饭点回来的,要么是过了饭点回来的,今天好像回来的挺早的。我和四哥他们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爹就在家里了。爹,我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怎么没碰到你?”
“你们有哪块地,我在哪块地,没碰上,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啊,今天我们哥几个分开干的,大家都没看到你。”
朱老头噎了一下,连忙说道:“刚好错开了。不跟你说了,今天干了一天活,累了,我先去睡了。”
本来还想在院子里坐坐,结果话题聊不下去,逃也
似的回了屋。
朱五望着他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年纪大了就年纪大了,干不动活直接说嘛,偷懒还不让人说?
朱五没有多想,他只觉得,最近朱老头在地里干活的时间确实有些短了。
不能怪他注意到这一点,实在是他跟朱四经常“偷懒”,对每个人的时间规律挺敏感的。
其实今年家里的活,比去年轻松多了。去年家地里的都用来种稻子了,天气一热就要天天浇水,要不然得旱死。
但今年不同,三分之一的地用来种了红薯,不用挑水。
三分之一的地被他娘弄成了水田,隔几天蓄一次水,也不用天天挑。
红薯地跟水田都有一种好处——除草的活比原来轻松。
红薯地是红薯生长旺盛,杂草长不过它们;水田是旱地改的,有些旱地里长的杂草水田里不长。
也就是说,家里唯一要忙的,大概就是剩下的三分之一,由朱老头负责的那片用老方法种的稻子地。
天天挑水是一个,除杂草也是一个。最坑的是,当初洒谷子的时候没有规律,这杂草也长得没有规律,若是眼力劲不好的人,还容易拔错。
别看他们哥几个已经是种地的老手了,拔杂草的时候都不敢放松,就怕拔错了,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