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辞抽了刀,立时有血花顺着那刀刃淋漓而下,她自怀中摸出方素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拭去了刀身上沾染着的赤,顺带抬手给那小细作阖了眼。
暗金色的纤薄刃口映折出一线寒光,刀鞘上密布的繁复符文,又为这匕首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之意。
慕大国师垂了眼,低头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含煞辛金,燕川见此忍不住后退半步,轻轻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
“主子,小姐她是一直这么凶的吗?”青年咽着口水细声发问,离着二人较近的湛明轩闻声亦跟着偷偷竖起了耳朵。
——他记得从前他在浮岚轩时,自家小姐虽也有些剽悍,却亦着实不曾凶残到这般田地。
难道说……是边关战场激发了自家小姐什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玄衣少年挠了脑袋,下意识往墨君漓二人的方向小小地挪了一步,便听得某皇子梦呓似的微抖了声线:“差不多吧,只是从前人在京中,她多少还有点端着,放不开。”
“要不然……我能一直安静如鸡地吃软饭吗?”
吃软饭这种事,当初他是极力反对、努力拒绝的。
奈何小国师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那时又委实穷了个叮当作响,一个没把持住便不慎拉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来才渐渐发现……
软饭,是真他喵真香。
墨君漓颤巍巍地抬手捂了脸,关键是玄门易术这一途上他是真不行。
且打“妄生道人”的名号在京中彻底打响后,那小丫头的赚钱速度就顶上了不止十个他,这下他那软饭便成了不吃都没地方倒了。
当然,其实最本质的问题,还是他看着自家小姑娘玩的好似是颇为高兴,索性便纵着由她的性子去了。
虽说这原因说出来他估摸着也没人相信,毕竟他想了这么久,也没弄明白他这堂堂两世皇子、一代帝王,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混成了国师大人身边的小道童的——
这就让人挺想原地汪两下的。
少年怅然摸鼻,那回答却让身侧的两人止不住地轻轻战栗。
——合着平时小姐面对他们时,已经很是温柔和蔼了,他们心中一定要记挂着小姐这份体贴恩情,往后……
为小姐马首是瞻。
湛明轩二人在心下愉快地站定了慕惜辞的队伍,并麻溜地将墨君漓、慕修宁等人抛诸了脑后。
西商的细作既已被一一抓获,众人便没了再在这小厢房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将士们抬走了细作的尸首,叶知风又调来了几名巡夜侍卫快速打扫了一番厢房。
带着慕诗瑶回了房间的慕大国师倚着房门长长呼出口气来,忙了这么大半个晚上,她倒真有些倦了。
叹完了气的慕惜辞抬眼瞅了瞅打进屋后,便一直杵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自家堂妹。
她见她眸中似有些怔愣,面上也仿佛带了些恍惚,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
“阿瑶,你还好吗?”慕大国师竭力放轻了声调,试图让自己那杀意未褪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可曾被方才的那些事吓到?”
“没,三姐姐,我没事。”慕诗瑶应声回头,随即微微晃了脑袋,“也不曾被方才的东西吓到——”
“那细作是敌非友,若我们轻放了她,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我们自己……三姐姐,这个道理,诗瑶还是明白的。”
“不过,要说不适应,肯定还是有点的。”小姑娘说着讪笑一声,吐了吐舌头,“毕竟……在来寒泽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也能下这样的狠手,去捉那劳什子的细作。”
“有点刺激,也有点不敢置信。”
“那细作……真的是我一个人抓回来的吗?原来我也能这么有用?”慕诗瑶道,眼中仍旧盛着慢慢的迟疑。
她抓细作的那会看似心态沉着、动作老练,实则不等待她拖着那细作赶回灵宫,她心下便已全然慌了神。
回头去看时她只遏制不住地生出了满心后怕——若那细作不曾这般轻敌,或是她当时闪躲的动作再慢上那么一星半点……
说到底,她没习过武,先前也没见过其他的什么细作。
她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压根儿就是个零,今夜若非她胆子大、运气好又足够出其不意,那丢了小命的,只怕便要成了她。
看来,她还是忒莽撞了些。
慕诗瑶颇为懊恼地搓了脑袋,慕大国师见状不由弯着眼睛轻笑一声:“但阿瑶今夜的确是做到了呀,而且做得很好。”
“遇事沉着冷静,胆大心细,反应迅速,动作果断而不拖泥带水……阿瑶,你做得真的不错,这才是我们慕家人行事该有的风范。”
“而且,那细作切切实实是被你一人捉拿回来的,阿瑶,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啦。”慕惜辞笑笑。
“白日才打赢了仗,今夜正是灵宫守卫最为松懈之时,假若今晚真不慎被这帮西商细作得了手、成了事……那后果,便当真是不堪设想了。”
粮仓被毁,那受冻挨饿的,可就成了寒泽皇都内数万名的将士与百姓。
且若乾平白天才送来的粮草,入夜便被人尽数烧毁了去,那不管此事是何人所为,都势必会影响到两国得之不易的同盟关系……
这就是着实不美了。
慕大国师想着沉了眼珠,她靠着窗台,又温声宽慰了自家堂妹两句,转而劝着那小姑娘上榻就了寝。
次日晨起用过早膳,慕修宁颇为随意地点出了五千名精锐将士,继而拎上燕川,扛了长枪,上马扬鞭,带着众人帮寒泽继续收复失地去也。
没了主帅的西商军队,就是一盘零散的砂,慕小公爷领着那五千将士打了不过五日,便顺利拿下了那北疆的半壁江山。
留守在寒泽皇都的墨君漓二人细细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一改之前的决定,放弃了押着叶天翰麾下臣子提早回京的计划,改换为趁着叶知风重建都城的空档,先行去一趟栖灵山,寻一寻陵遥散人。
这样一来,等他们从栖灵山出来,寒泽这头亦能差不多了事。
他们那会想了又想,总觉得单独押解着寒泽臣子归京,反倒易打草惊蛇,令墨书远等人生出警惕。
这便不如把那归期往后延上两日,先去栖灵山,再与慕修宁等人在京外碰面,一同回京。
如此,也好打他侯府一个措手不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六五三章 她之前就这么凶吗?